88读书网 > 烽火丽影 > 正文 第四百四三章:走向军调之路
    送走了美军观察组后,凤山县的军调集训也到了尾声阶段。

    集训结业典礼会后,全体学员和教官一起在凤山县人民政府的礼堂举行了会餐,晚上还放映了苏联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和《解放》,两部片子连放,让学员们大呼过瘾。

    第二天早上八点,接学员赶赴西安的两部带棚的卡车就开到了学员宿舍的院门前等着了。车头上插着红十字旗子和军调标志的蓝白两色旗子,这样车走到那里都可以畅通无阻了。

    学员们每人都接到了一个三厘米直径的白底儿蓝花的圆牌子,别在胸前的衣服上,这就是军调代表的证章,除了宪兵执行任务之外,任何人都无权检查戴这样胸罩的人。

    吴远同志带着妻子梁雨琴也一早赶来为大家送行,梁雨琴很舍不得杨芳走,但那是杨芳的工作她必须去自己的岗位上,所以梁雨琴也只能拉着杨芳的手说:“希望还能再见面。”

    杨芳有些伤感的说:“雨琴,我想不会过多久,我们就还会见面的,也许就是在北平那,到那时说不定这天下已经是人民的了。”

    她知道梁雨琴这一结婚再一生子的话,战斗在第一线的事儿就和她从此告别了,等孩子生下来后她或者在军校继续做她的射击教官,或者去延安电台工作,无论怎样,再去基础的可能对她来说几乎是没有的了。这对梁雨琴也好,受了太多磨难的她也理应该去安稳的过好自己的生活了。

    两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在黄土高原上颠簸着前进,中途刚过黄河不久遭到了小股土匪的袭击,军调处的人除了三四名翻译没有战斗经验之外,其他的都是经过了战争磨练的干部,至少也是正连级出身的,所以他们一点也不惊慌,凭借着各自的手枪和卡宾枪将土匪打的是落荒而逃,后来国民党胡宗南的部队听到枪声也赶来支援,因此这一路上倒也是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这小小的一仗一打,梁祖天和黄庆生倒是更熟悉了起来,两人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加战友了。并且两人都是军调办的副主任,一个将去济南,一个要到北平,更是相互关照将来相互帮助的了。

    在凤山县这些日子里,黄庆生看到了吴远同志虽说已经娶妻,但是对杨芳已经很关心,杨芳甚至还在在吴远同志家住了几天那,想来并不像自己先前预料的那样,吴远同志对杨芳很冷淡的,看来还是少打这个大美人儿记者的心思为妙啊。

    黄庆生记得在集训的最后阶段,吴远同志还亲自在结业典礼上为全体学员讲了话,他告诉大家军调工作既是一个艰巨的也是一个长期的

    工作,估计至少得延续两年之久。他宣布了纪律,其中包括可以携带家属到各自的工作地点生活,国民党当局将保证大家及家属的安全。另外,在没有特殊需要的情况下,各地的军调处人员都不得擅自和当地的地下党组织联系,因为对于军调人员的跟踪国民党特务会跟的很紧的,千万不能因此而破坏了当地的组织。而黄庆生临来陕北前接到的戴笠的指示就是要协助北平的谢长林、胡雄等寻找到华北的**地下党领导人,以便军统的人将其一网打尽那。

    车队到西安的时候是当天的下午三点四十,车辆直接开到了下榻的陕西宾馆的大门前。

    八路军的人来的是最晚的,而国民党军的军调人员已经到了两天了,美军代表也是昨天上午便入住了,只有八路军和新四军的联合组团今天才赶到报道,不过这都是在约定的时间内报道的,没有任何问题的。

    杨芳和战友们到达之后,去行李寄存处取回了各自的大包小包的行李,其中最属杨芳的多,光是衣服鞋袜等物品就装了满满的两大旅行包了,害得她心里直骂:该死的马抗日,叫你别给我寄东西了,你还是不停的寄,这些衣服物件是用得上,但这四季的凑在一起也太多了,搞的像是我在搬家一样了。

    好在杨芳他们一到,先来一步并在门前欢迎的美军中校安德森就迎候了,在杨芳去娶行李的时候,安德森更是大献殷勤,杨芳所有的行李都被他抢去背着、扛着,拖着,就像是他自己在逃难一般。

    杨芳用英语叫他“老安”,说:“老安,你干什么啊,我的东西不用你拿的,你将来是我们的主任,这有些不像话了吧。”

    安德森中校则用这两年学来的生疏的中国话回答道:“杨,没有问题的,你看我这样像熊一样结实的身体,这点东西根本不在话下,当时我的岳父看到我的身体,觉得我是一个难得的免费劳动力,所以很快便答应了我和他的女儿的婚事了。”

    这下把杨芳给逗乐了,说:“你的老丈人也不傻嘛,为了个廉价的劳动力就把女儿给了你,可真会算账啊,那你的儿子女儿跟你姓,还是跟他们的母亲姓啊?”

    “噢,杨,你是在嘲笑我吧,嘿嘿。”

    安德森说:“我知道你们中国的习俗,我这个样子在你们中国就叫上门女婿对不对?可是我们美国没有这样的习惯,无论是男方到女方家,还是把女方娶进男方的家来,孩子都是跟着父亲的姓,没有你们这种封建传统的。”

    杨芳还没答话那,跟着一起在寄存处取行李的黄庆生接话道:“安德森

    主任说的好啊,我们的一些观念确实有封建的残余,这些不像你们美国的那么先进,今后还有您给多多指点灌输那。”

    “噢,你是……?”

    安德森对于黄庆生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于是向杨芳问道。

    杨芳赶紧介绍到:“老安,这是我们八路军驻北平三方军调办事处的副主任黄庆生先生,这位是他的太太陈冰女士,陈冰女士的老家就在河北廊坊,和北平挨在一起,她怀里抱着的是他们的女儿,还不到一周大那。”

    “噢,是这样啊,是黄副主任,今后咱们就是一起工作的朋友加同事了。”

    安德森在杨芳的面前还是做的很君子样的,他主动伸出手去和黄庆生握在了一起,还诙谐的指着陈冰对黄庆生说:“很有意思,要不是杨的介绍,我还以为是您的女儿抱着您的孙子那,真是没想到您的太太这么年轻啊。”

    也确实,陈冰本身就长着一张娃娃脸,又比黄庆生小了近二十岁,一般人要是不说的话还真看不出这是一对夫妇来。

    陈冰这次也从湖南一起来的西安,以后住在西安等着自己的丈夫黄庆生集训回来。本来孩子是可以放在延安保育院寄养的,不过黄庆生和陈冰都认为保育院的条件不行,还是请示组织获得批准将孩子送回到廊坊老家去,而陈冰并不是军调办事处的人,她也不愿放弃了部队的生活给黄庆生做全职太太,因此这次只是跟着军调办事处的人去趟北平,等孩子安顿好了,她就要就势转去松山军区当报务员去了。

    对于安德森的幽默,黄庆生是尴尬的笑笑,这个美国人他可不敢得罪那,再说人家说的也没什么大错,只是借着自己和爱人的年龄差距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

    他道:“谢谢安德森主任的夸赞,其实我和夫人的年龄差距是不小的,没想到您好眼力啊,一下就给看出来了。”

    安德森其实并没打算开黄庆生的玩笑,他是真以为陈冰黄庆生的女儿那,只是被杨芳给先说开了才明白了彼此间的关系而已,现在黄庆生这么一解释,反倒是让他糊涂了起来,对杨芳说:“杨,黄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杨芳笑着用英语道:“老安,这和你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总之没有什么坏意, 你以后会明白的。”

    当天晚上,新成立的西北长官公署主任胡宗南在陕西宾馆的宴会厅里举行了欢迎军调委员会各位成员的欢迎大会,会后经过三方协商,决定在五大军调办事处,只有美军代表穿他们的军装,而国共两家的代表一律着便装,并且规定了男性着西

    装和中山装,女性着西装和旗袍,胸前佩戴圆形军调证章,携带由国民政府军政部颁发的特别通行证,允许携带手枪等自卫武器。

    因为天气还冷,杨芳等女同志除了少数选择了穿上棉袍之外,其他的都选择了西装加大衣的装束。

    第二天,就有人陆陆续续的开始踏上各自的行程了,杨芳他们一行七人加上国民党的八人定下的是当天下午去北平的火车,预计于次日下午的五点到达北平火车站。而和他们同车的还有济南办事处的国共双方的代表,也是十五个人,因为那时西安到济南的列车还没直通,所以梁祖天副主任等只能先到北平,然后不出车站的转乘津浦线列车去济南,比北平处的人要晚到目的地十一个小时。

    这时候,安德森中校来找杨芳了,邀请她搭他们明天早上的运输飞机同行,说是这么一来,明天下午她就可以去车站接自己的战友那。

    杨芳想了想还是婉言谢绝了,一是她不想把自己和安德森的关系扯得这么近,二是和一帮子老外在一起她也感觉不自在,还有就是要违反集体行动的纪律的。不过自己的行李实在太多了,于是她把两大包衣服交给了安德森,让他给带到北平去。这对于安德森来说,反倒是像杨芳给了他一个什么面子似的了,他倒是反而很高兴。

    安德森主任还关照国民党方面的副主任张兆辉,帮着照顾杨芳记者。杨芳闻听笑道:“老安,你这人真八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谁照顾啊,我的身体好着那。”

    “嗯,杨,是的。”

    安德森道:“你的身体很棒,可以学习一下跆拳道,这样你今后就可以有保护自己的基本素质了。”

    杨芳睁大了本来就不小的那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看着安德森说:“是吗老安,那好啊,到了北平我就拜你为师,你可要把真本事交给我啊。”

    她说的也是真心话,从张若曦的身上杨芳看到了女人要是会一些防身术是很有好处的,张若曦属于那种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绝不会给人欺负的美人儿,自己是该学习一些功夫将来可用作自卫了。

    1347次旅客列车准点开出了西安车站,军调办事处的人坐的是卧铺车厢,正好一个车厢的卧铺被包掉了一半。

    女同志都被安排在了下铺,但还有下铺是空着的,正好梁祖天就睡在杨芳对面的铺位上。这下那话不用说都会多起来的。

    现在经过了梁祖天的介绍述说,杨芳已经想是过电影一般的把自己离开松山根据地后那里发生的事情全都看了一遍。她从心里为马抗日感

    到了高兴,一个艰苦卓绝的抗战,将一个地痞无赖磨砺成为了一名逐渐明白了做人的道理,逐渐理解了**的理论基础,在战斗中成熟起来了的指挥员,真是时势造英雄啊。

    现在杨芳穿着自己编织的白色高领毛衣,搭着毯子躺在铺位上,不由的又想起了在松山的往事和那些说起来蛮复杂的姻缘来了。

    这次北平军调办事处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松山划定国共两家的界限问题,首先是国民党方面必须承认在华北的这两小块八路军的根据地,然后划定停战界限,等商谈之后再对归属做最后的定论。这么一来,杨芳就肯定会和马抗日等老战友见面了,不但能见到马抗日、刘焱、陈浩成这些老战友,还有自己的好朋友李秋楠县长、吴公望同志都能见上面了,更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见到四年都没见过面了的女儿马甜了,想到这里杨芳的睡意全无,心情激动了起来。

    先前她已经很认真的拿马抗日和陈浩成做过了比较,除了相貌和身材之外,马抗日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心实意的在爱着自己,那点都比陈浩成强出几倍来。并且杨芳渐渐的感到了自己虽说从没有和马抗日正式婚礼过,倒是自己心里的感觉到好像是在拿他当了一家人一样的那,要不是这样的话,她是不会接受马抗日给几次寄来的那些东西,也就不会在怀化再有和他共眠的那一夜了。

    想到这些杨芳不由的脸红的不行,好在是夜里,又是睡在自己铺位上,没人会发现这些的。

    “嚓”的一声,一个小小的光亮闪现了一下,杨芳微微一抬头看见对面铺上的梁祖天没在位上,而是坐在了走道上的边椅上点着了香烟在抽。

    睡不着了的杨芳也坐起了身来,披上了自己的灰呢子大衣,套上那双棉皮短靴,走到梁祖天对面的边椅上也坐了下来。

    “老梁,你怎么还不睡那,想心思那啊?”

    杨芳问道。

    梁祖天微微一笑,弹了一下手上的烟灰小声着说:“你杨大记者不也一样嘛。这次的军调任务重大,我又是济南办的我方代表的负责人,我是担心做不好这样的工作那。”

    “没什么的吧?”

    杨芳宽慰他说:“吴远同志不是都说了吗,我们就是八路军的外交人员,只要敢于坚持原则,就不怕国民党的冷枪暗箭,我们有全国爱好和平的人民的支持那,现在又有今非昔比的八路军和新四军两支生力军,国民党想要打内战也要仔细考虑一下民心问题吧。”

    “道理是没错啊。”

    梁祖天说:“但是我也清楚一山难容

    二虎的道理,再说**和国民党的政治主张是截然不同的,抗战的时候是民族矛盾,所以国共两家会团结一致共同对付外敌。但是现在外敌被赶走了,剩下的就是尖锐的阶级矛盾了,你认为这能融合吗,我的大记者同志?”

    杨芳的手指放在嘴唇跟前轻轻嘘了一声:“小声点儿,别让人家国字号的听到,说我们共字号的人在假何谈真打仗那。我告诉你,我认为是融合不在一起的,这也是无奈的事儿,看来最后一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了。”

    “是啊。”

    梁祖天小声说:“这就对了,因此我们的军调工作才是个技术活儿那,既不能丧失原则,又要善于周旋,我就担心我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啊。”

    杨芳说:“你怕什么啊,我们北平的黄副主任还不如你那,不一样走马上任了吗。**都说了要在战争中学习战争那,不会不懂可以学的嘛,我看你老梁是没问题的。”

    梁祖天终于乐了,说:“真不愧是军中才女啊,几句话就让我这老家伙心里有底儿了那。对了杨记者,你是济南人吧?”

    杨芳看着他说:“这你还用问啊,当年我是怎么和陈浩成认识的,又是怎么和他闹意见的,后来又是怎么和马抗日走到了一起的,这些我看你老梁比我还清楚的多吧。”

    “呵呵,是啊是啊。”

    梁祖天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说:“我一时是越近越想不起来了,瞧我这话问的多新鲜啊。你是正宗的济南人啊,我全想起来了,对了,听说你父母都从山西回了山东了,要我帮着稍带点东西吗?”

    杨芳很感激的对梁祖天点点头说:“到了北平,我会给我爸妈托你带点吃的穿的过去的, 表示一下意思吧。现在他们的处境让我很为难,这你也是知道的,帮我送东西都够为难你的了,真是要先感谢了。”

    其实这些礼物杨芳是在西安就准备好了的,到时候她交给梁祖天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