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烽火丽影 > 正文 第二百八七章:离情纠葛
    叶苏宁副主任把和杨芳谈话的结果及记录递交给了谢金宝特派员。

    而谢金宝正忙的不可开交那,现在整个冀西南军区有五十多个干部在他的审查名单上,光隔离审查的就有三十多个,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已经被通知,所在单位派员“护送”到了榆木来。所以,光是拘留所他就头疼不已了,这处临时院落里只有五间房子,两间做了男的被审查人员的拘押室,一间做了女的被审查人员的拘押室,还有一间最大的做了指导小组的办公室,里面隔了一下辟出了一间会议室,剩下的很大的一间做了审讯室。现在男拘押室里已经住了二十个人了,平均每间屋住了十人,连被认为已经犯了重罪的马抗日都和他们住在一起,这够挤的了,所以谢老虎已经下令暂时不在过来新的审查对象了,并且正让临时代理后勤部主任的新主任派人在院子里加盖两间房子,以免这里太过拥挤了。

    而那间女子拘押室里则住进了三名女干部了,她们分别是军区野战医院的副院长,贺云麟的妻子李琳;外科兼妇科主任许景芝,还有政治部宣传科的女干事陈美琴。原因是这三人都是家庭出身不好,所以她们都有钱曾上过大学。更为重要的是许景芝和李琳都曾被鬼子抓过,谢老虎认为其中可能有人已经变节了,现在就是日本特务那。

    被审查人员是一拨接着一拨的被带进审讯室里进行询问调查,有的不按谢老虎的意思回答问题的还挨了重打。搞的恐怖的气氛弥漫在了百里松山的榆木上空了,许多基层的人这个当口上都不敢来榆木办事了,生怕被指导小组的人看着不顺眼也给列进了审查名单里去。

    而指导小组的这十多个人都不穿着军装,而都是一身的黑上衣,下身是缴获的日军的黄呢子军裤和军靴。还都挺统一的,用谢老虎的话说:“这叫与众不同,便于区分。”

    因此现在的这些干部们看到这样装束的人就怕的要死,远远的见了就绕着道儿走了。

    有个军区警卫营的排长最快,说了句:“指导下组的人怎么跟日本侦缉队的特务一样的打扮啊。”

    这下好,这个排长给自己惹下了大祸,马上被逮捕起来,最后定罪为污蔑上级领导,抵制干部清肃审查运动,反对整风,属于打入我军的日伪特务,最后将其判了反革命罪,押解起来到后方监狱服刑三年去了。这一下吓的就再没人敢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现在谢老虎比谁都忙,还惦记着赶紧先把松山这边的事情搞出个大致的眉目,然后赶去燕北和萧帆把婚结了,这样自己就不虚此行了。

    因此,当他听杨芳要求

    见一见马抗日的要求时,马上对叶苏宁道:“这个大记者还真把马赖皮当回事儿了,被**害了不说替自己报仇,还对他产生了感情,这个大知识分子的阶级立场到那里去了?”

    “那特派员的意思是不批准杨记者去见马抗日了?”

    叶苏宁看着谢老虎的眼睛说。

    “算了,还是让他见一下吧,你安排个时间,还是让他俩见一见吧,地点就让他们在会议室里吧。反正马赖皮也没几天好活的了,你把对他的揭发调查材料准备好,这两天我就报到总部那边去,请求核准对他的死刑判决。”

    谢老虎更本不当回事儿的说道。

    叶苏宁说:“那好,我傍晚之前就能整理好马抗日的材料了。 特派员,那给上级的报告怎么写,就定他的强奸罪吗?”

    “嗯,这只是其中之一。”

    谢老虎说:“还有私自带着部队下山,到济南去做别有用心的事情,还有,他在和陈浩成联合攻打百里松山期间,私自贪污巨额收缴的土匪资金,这些都是罪不容赦的事情,他必须得认罪伏法。所以我们根据这几条罪行,建议上级批准对他判处死刑的下达令。等枪毙了马抗日,冀西南的清肃运动就将轰轰烈烈的拉开序幕了,会很顺利的。

    叶苏宁点点头,虽然他知道谢老虎的这个决定太偏激了,对马抗日量刑过重,但他却不想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因为这条粗腿他非得抱住了不可。

    随后,谢老虎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叶苏宁说:“老叶啊,有件事儿我都差点忘了,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军区气象站啊?”

    “哦,有啊。”

    叶苏宁说:“那是在原冀中军区吕司令员和曾政委的关心下办起来的,是我们有史以来第一家气象专门机构。原先在燕北的三王岭,现在那里的形势不好,已经搬到了我们百里松山的蒋王庙山上了,怎么,特派员对气象感兴趣?”

    谢老虎摆摆手道:“不,不,不。我对气象是外行,我想说的是我在燕北马家河的时候听说过这个气象站,很了不起那。为我们的部队提供了大量的天气预报,为我们的战役准备和设置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当时,我看了燕北那里的人事资料,感觉有个叫张若曦的女同志家庭出身很有问题那,并且她还曾被日本人抓起来过,都送到昌平的鬼子第三十四研究所去要执行枪决了,但却被大汉奸邵文学给当场救了下来,你不觉得这里面大有问题吗?”

    “噢,这能有什么问题那?”

    叶苏宁道:“现在证明邵文学并不是什么汉奸,而

    是军统的人啊,他现在都跑到了重庆去了。这个人不错,他不仅救了他们的人,还为我们八路军做了不少的好事儿,帮着搞药品,还出过巨额资金帮着燕北的同志搞粮食。我们的好几个著名的女同志都是他给救下来的那,比如杨芳记者,张若曦站长同志,还有萧帆同志。没有他的帮助的话,这几个女同志恐怕一个都难活到现在那。”

    “嗯,你说的有道理,但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自以为是惯了的谢金宝说:“谁都知道国民党和我们党的合作是历来表里不一的,他们嘴上说一套,背后做的却又是另一套。我不信这个邵文学就这么正人君子,他要么图的是人,要么图利益,否则他脑子有病了啊,会主动帮助我们的同志?”

    “这……,特派员,这您是什么意思啊?”

    叶苏宁被眼前这个阶级立场极为坚定的特派员给说晕乎了。

    “老叶,你的革命警惕性还有待提高啊。你想,邵文学他要是图的是人,那么他对杨芳和张若曦都没进行霸占,这是两个什么样的女人啊,是随便在那里都排的上号的美女,他能不动心?一个出身剥削阶级家庭的人会有这么高的觉悟吗,不,他是不会有那么仁慈的,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别有用心。作为军统重臣的他,想的是更高的利益,那就是动员了张若曦或者杨芳秘密参加了军统组织,同志哥,这件事儿要是真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所以,这个气象站的张若曦必须列进我们的审查名单里,对她进行审查。”

    叶苏宁都感到了困惑,他说:“特派员,这个张若曦纯粹就是个做学问的知识分子啊,她当军统间谍能干什么那?国民党的气象局专家比她的学问高,总不会互通什么气象情报吧?还有,杨芳不过是个军报社的记者,她也不会有重要情报报告给军统啊,何况当时要是杨记者叛变了军统的话,邵文学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左田抓她的啊,她也就不至于身份暴露撤回到根据地来了。”

    “这个……这个嘛,就很难说了。”

    谢老虎一时也被这个想不到的关键问题给噎住了,他说:“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看了《八路军前线报》上杨芳发表的那些文章,确实不像是的军统的人,要是军统的人她敢如此辛辣的抨击国民党是不想活了,我看对杨芳的审查就算了,让她过关。但那个张若曦我们还是要调查清楚的,这样,这两天我累坏了,据说气象站在的那个蒋王庙山风景不错,你安排一下,明天陪我一道去一趟,一是欣赏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二也随便找张若曦同志谈谈,以我谢金宝的革命警惕性,很

    快就能看出张若曦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那好,我来安排,顺便让吴霜寒副组长安排明天杨记者会见马抗日的事情。蒋王庙山里这里不过十来公里,只是要步行,因为山路是在走不了马,连毛驴都上不去。我们早起五点就出发,赶在晚饭前回到榆木,您看?”

    “我看可以嘛,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你喊我一声。”

    谢老虎很满足的说道,这次华北之行的最大收获已经有了,就是和燕北分区的美人副政委萧帆确立了对象关系,并且他想和萧帆尽快的把婚结了,然后再回陕北总部去。所以,谈到邵文学的问题了,他根本不提和邵文学也有过交往的萧帆,而是把她撇的干干净净的,另外这会儿他对杨芳和张若曦这样的美女干部,一时还提不起兴趣来,也就没有对她们伤害的想法了。他去蒋王庙也仅仅是他说的那样想散散心,不存在真要对张若曦不利的想法。

    就在第二天,谢老虎一行去了蒋王庙的时候,杨芳也在吴霜寒的安排下,终于和马抗日见了面。

    之前,也是知识分子出身的吴霜寒和杨芳悄悄谈了话,吴霜寒告诉杨芳,报请上级对马抗日执行死刑的报告今天已经以电报的形式报道了陕北肃审办主任康生同志那里去了,估计两天之内回复就会下达,马抗日将成为冀西南被枪毙的第一个混入我党我军的阶级异己分子兼强奸犯。

    杨芳心里当时就一拎,对于马抗日杨芳虽不爱他,但他对自己的那份真实的感情却一直让杨芳很是感激,并且他还一直对自己的父母特别关心,这人要不是有些粗野的话,杨芳

    认为他这样的人作为丈夫来说可挑剔的地方其实也并不多。何况现在自己的肚里里怀的第一胎就是马抗日的孩子,杨芳不忍让这个人和他的种就这么快的从这个世界上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她下定决心要救马抗日一命,这样自己欠他的也就算是还完了。

    通过和吴霜寒的谈话,杨芳感觉这人还算正直,她把自己的想法和他合盘托出了。

    吴霜寒感到这事儿挺难办的,现在找其他人已经是没用的了,一旦上级的批复下来,除了谢金宝特派员能做改动外,其他人谁也不敢擅作主张的了。

    “杨记者,你想救马抗日的命唯一的途径就是找谢特派员沟通,看看他能不能法外开恩,留马抗日一条命了,其他的办法我看是都没有的了。”

    杨芳面露难色道:“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啊,以前也没见过面,听说他这人特别讲原则,一般都不给人面子,所以才人送外号谢老虎的。”

    杨芳说:“吴副组长,那怎么办,我那里有机会去和他谈那,并且也不知道他的心情什么时候是好的啊。”

    吴霜寒说:“有个好机会,后天你们冀西南军区政治部为招待我们肃审指导小组的人,会进行会餐,会餐后要在礼堂举行歌舞晚会,这是谢特派员很喜欢的活动,你作为记者现场出席是没问题的,那时候你可以接受他的邀请陪他跳舞,趁这个机会把你的请求和他说了,很可能就能办成了那。”

    杨芳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机会,可是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来邀请我跳舞那?”

    “这个应该不成问题。”

    吴霜寒说:“我们的女同志里漂亮的姑娘不多,那些来陪同的文工队的女同志也不如你长的美丽,所以你在女同志里是绝对的鹤立鸡群,谢特派员喜欢你这样的美女,届时他肯定要上来请你陪舞的,准错不了。”

    杨芳听了说:“那好吧,我试试运气。真的这样还不行的话,那我就翻供,不承认马抗日曾对我犯罪过,大不了被开除了军籍党籍回家找我父母去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就是了。”

    吴霜寒连忙制止道:“我的小姑奶奶啊,千万别在谢特派员面前提你的父母,他给你父母定的罪名就是国民党顽固分子,要让他知道你有这想法,不但救不了马抗日,弄不好还得把你关进监狱去。”

    杨芳一乍舌头,说:“我不会的,就是和你说说而已,当着谢特派员我是不会这么说的。谢谢你了,吴副组长,我会努力去试试的。”

    杨芳终于见到了马抗日,只见他被带进小会议室的时候,面容憔悴,蓬头垢面的,胡子也是好几天没有刮了。

    马抗日因为被定了重罪,所以脚上被钉上了铁镣,手上也戴上了土制的手铐。

    “是你,杨……杨芳,你来看我了?谢谢你在这个时候还能来看我。”

    见到杨芳后,马抗日很是激动。

    杨芳让他坐下来说话,还帮他倒了一杯子开水。

    “抗日,你还好吧?”

    杨芳是第一次省略了马抗日的姓氏和他说话。

    “我……,我好啊,没事儿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同一个拘押室的同志和我分析了,我恐怕是活不了了。其实我这人迟早混成个死是必然的事情,我也不怕死,要是搁在以前那死了就死了,反正我这人也没人待见。但是现在有了你,还……,还有了我马抗日不会再见到了的孩子,我就有记挂了,我……我不想死了我……。”

    杨芳说:“抗日,你现在别说这些了,这些都没

    用的,当务之急是要先保住命再说,你别这么灰心,我正在想办法找人帮你疏通,只要你自己能坚持住,那就有希望的。另外,我得告诉你,指导小组的人找我谈了两次话了,我不得不承认了在安和桥的事情,你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

    马抗日道:“是我自己做的坏事儿,本来就保不住的,在你之前小七他已经向谢老虎坦白了,你就是坚持保说是不是,我也是保不住的,说不定连你都要受到牵连了。其实安和桥那次是我不是人,你实事求是的说了,我又怎么会怪你的那。算了,杨芳,这辈子注定我是和你有缘无分的了,现在想想还是陈浩成和你合适,他对你比我更要真心实意。我死了之后,你还是答应他吧,我能想到他为你都要发疯了,那天他一定是在后窗户上看见了我把你抱到床上去的样子的,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所以我不仅对你一点不恨,对陈浩成也不恨了,恨又有什么用那,反正我就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听了马抗日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杨芳感到了一丝悲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从马抗日的话里她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她始终认为马抗日其实一点也不坏,他对自己的感情也是真实的,只是自己无法接受他而已。事情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保住他的性命再说。

    想到这里,杨芳说:“现在不说这些了,你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对指导小组和谢特派员有抵触的举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以求组织上的宽大处理吧。外面的事儿我来办,但是我们俩是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万一你能保住了命,部队你是带不下去了,以后去找个地方做点小生意或者给人家打打工,尽自己的可能做点对抗日有利的事情吧。”

    听到这里,马抗日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看到了希望的高兴样儿。

    他说:“我这几天在拘押室里想通了,我真的是配不上你的,是我当时冲动霸占了你,现在想起来我也不后悔,毕竟你杨芳这么漂亮的大才女和我马抗日有过了短短的姻缘,这是我马抗日这辈子最幸福的时间,我也自知了。真要是能保住了命的话,不用你说我也会和你主动分手的,但我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失去了我第一个孩子,尤其他是你和我的孩子。”

    说着这些话,马抗日突然把头埋在了会议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的十分伤心,这个曾经的社会无赖,也是后来的抗日好汉被人打的半死,还有多次受伤他都一滴泪都不会流的,但想到了孩子竟变得像孩子一般的难过,这让杨芳的眼圈也不由的湿润了起来。

    马抗日听得愣住了,他抬起头说:“什么,什么,杨芳,你不把孩子打掉了?肯为我生下这个孩子来?”

    杨芳点了点头,肯定的说:“是啊,不打了,留下你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真的啊,杨芳?你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女人,我马抗日感谢你一辈子。不过孩子不要你抚养,只要你能给我老马家保住这条根儿,我肯定会接他(她)走的,将来孩子会知道他有一个多优秀的母亲的。”

    马抗日先是一扫原先的阴霾,显得很是兴奋,但随即他又低下头来说:“可是,我自己先得活下来再说那,我要是被枪毙了,你还是把孩子拿掉吧,我不想一个孩子刚出生就是个没有父亲的人。”

    杨芳说:“这个我明白的,只要你能保住了命,孩子我就一定为你生下来,但你要在谢特派面前显得老实诚恳一些,让他感觉到自己有面子了,这边我才好帮你疏通,你懂吗?”

    “嗯,我懂。”

    马抗日说:“我明天见到指导小组的人就表示我一定认罪,接受组织上的任何处理。也谢谢你对我的大人大量,指导小组的人不好讲话,你也不要太为难了,真的不行我还是死好了,在临死前知道你对我的这份真心,我马抗日也能闭上眼睛了。”

    杨芳和马抗日道了别,就离开了这处单独的院落,果然随后她就接到了刘焱主任的通知,说是后天晚上军区这边组织一个欢迎指导小组前来检查督促工作的晚会,希望驻军区记者组的杨芳能到场采访并进行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