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烽火丽影 > 正文 第三十六章:恶人耍恶招儿
    “哦,你说那个姑娘是梁小姐。”

    张耀武道:“这个梁小姐是北平的华北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叫梁雨琴。人家是会濯商行里的一个部门经理,也是北平的大户邵敬斋的儿子邵文明的对象,是有人家的人了。再说了就是没人家会濯也不能找她,知道为什么吗?那就是太漂亮了,这将来就是祸端你懂不懂啊。以我的经验,这个梁小姐从读中学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了,别说娶到她的男人不简单,就是娶到了也不会安生的,苍蝇还不天天围着嗡嗡啊。就是会濯这媳妇儿肯定都有麻烦,别说是那个梁小姐了。”

    “呵呵,老头子你懂得倒不少吗。”

    会濯母亲说:“至少会濯该请这个梁小姐做伴娘啊,总比冯大帅那个女儿强多了。”

    “那你是更不懂了。”

    张耀武说:“伴娘是不能抢了新娘的风头的,冯小姐的长相比咱们儿媳妇差了一些,以她衬托咱们儿媳妇的美貌最为合适了,要是请了梁小姐,谁还看咱们家的雁南那,都看梁小姐去了,这岂不喧宾夺主了吗。”

    “呵呵,老鬼,都是你有理啊。”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就好好准备一下,一会儿下午亲家过来,还要热情接待人家一番那。”

    邵府的邵敬斋也在家里忙碌着,现在的他被这笔国民政府的巨额罚款搞的是寝食不安。这罚款要是一交的,不但二弟邵敬堂做的那三次烟土声音的红利全部丧失,连他的老底儿也得赔的一塌糊涂,真是丢了夫人又折兵了。幸好这次有二弟做了替罪羊,还有冯大帅在前面给顶了缸,否则国民政府抄他个倾家荡产的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但是,他眼下没什么好的办法拒交这笔罚款,一起合作的冯明德都被解职调离了北平,连他的亲信,原宪兵司令杜原山都被弄去给人家做了个副处长,自己的靠山等于没了。现在自己手里唯一的牌就是兰州的世交马步芳了,但马步芳远在西北,靠他来疏通关系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现在只能指望老大邵文冲来找关系了。

    原来,邵文冲和国民政府税务总局的副总督察长林川武的女儿,仁济医院的外科专家林若梅关系不错。这是因为他的夫人梅青怀了第二胎,经常去仁济医院做检查,一来二去的和林若梅就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还请过林若梅来家里吃饭。邵老爷子对林若梅的印象就是这个女人太漂亮了,和自己的姨侄女梁雨琴比都一点不逊色。没想到这次罚他的就是这个美人儿医生的亲爹林川武。

    目前,邵家已经拿出了四十万银元的罚款交上去了

    ,但是北平税务总局和宪兵司令部周炳义的人还在不停的三番五次上门催讨余款,说是再要是不交的话就要查封他的铺号和家产了。

    为这事儿,邵老爷子还找了“怡和洋行”的总经理,工部局董事张会濯帮忙疏通,张会濯的本事也只是打打招呼,延缓一下邵府交纳罚款的期限,但要想重新改变罚款的数额他是做不到的。不过张会濯给邵敬斋指了条路,他告诉邵敬斋可以请上海总商会的副会长,张会濯的养父,也是他的伯父张同惠出面,因为张同惠和南京政府军政部的何应钦私交甚好。

    原来,张同惠膝下无子,是弟弟张耀武将二儿子张会濯从小过继给他的。这次张会濯结婚,因为张同惠在香港公干,因此没能来参加,便委托自己的弟弟,张会濯的亲生父亲张耀武前来代表参加。

    张会濯说:“邵老爷,此事等我的喜事办完,我养父也该回上海了,届时我去和他说,请他和何应钦说一声应该可以少罚你一半的金额。另外,请你家文冲、梅青和林医生也招呼招呼,请她和她父亲疏通一下,咱们双管齐下,说不定就能成了事。”

    邵敬斋也知道其中的规矩,不可能让张会濯白忙和,便拿出五万元的银票奉上,不过张会濯却拒绝了。

    他对邵敬斋说:“邵老爷和小侄就不必客气了,小侄只是有一事相托。”

    “哦,张总经理有事但讲无妨。”

    邵敬斋见他连五万元银票都不要,心里有些打愣,不知道这个精明的年轻人想要什么。

    张会濯不慌不忙的道:“工部局的董事会副主席张启梦先生的小女张小曼对贵府的二公子文学情有独钟,当时似乎也曾拜托人提亲,不过贵府始终未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来,此次若是贵府能允若了这门亲事,想必你我都会从工部局获得巨大的利益,何况张小曼小姐也是大家闺秀,和你家邵文学是郎才女貌,两家又门当户对,此事您看?”

    邵敬斋知道张会濯的英国央行始终想垄断华北的棉纺织的设备供应,但此事的权利正在工部局张启梦的手里操控,此事若成,怡和洋行将从工部局获利数百万,所以这区区五万元银票那里还在张会濯的眼里那,他盯着的是更大的利益那。为此,他趁机来为张家小姐做说客了。

    作为邵敬斋当然是希望和张启梦结亲了,这样不但自己的事业不愁发展了,并且还能免去大量的罚款,这对他来说如同天大的好事儿了,岂有不答应之理那。

    他对张会濯说:“张总经理啊,老夫自然是希望有这门亲事了。之前,张府的人和张老先生也和我谈

    到过此事,我是一百个赞助,可是小儿文学愚钝,看上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四明小学的穷教书的姑娘,非她不娶。所以此事一直便耽搁下来了,此次张总经理也谈及此事,老夫一定感悟,会教导小儿悔改,转娶张家小曼小姐,这件事情老夫一定办成,请张总经理尽管放心便是。”

    就这样,张会濯是放心而去,而邵老爷子却喊来出狱未久还在心有余悸中的二弟邵敬堂商议。

    “此事,重压是不行的。”

    一谈起干坏事儿来,邵敬堂身上总是一下就迸发出活力来。这次虽说财是没了,也多亏了大哥帮自己抱住了命,还多过了牢狱之灾,因此此时的他对大哥邵敬斋心怀极大的感激之情,暂时隐藏起了他一步步试图掠夺大哥家产的念头。

    他说:“大哥,现在文学侄儿受到琴丫头和文明的鼓唆,根本不听您之教诲了。所以此刻压制他休掉正火热的周惠文,转头来接受张小曼确实很难做到。但是这事儿并非死水一潭,我看事情还是大有转机的。”

    “哦,老二,你有办法了?那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来听听。”

    邵敬斋连忙点着桌子说道。

    邵敬堂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我看此事要从周小姐那里入手,只要她回了文学,那么文学也就没办法了,这比你用家法让他屈服灵光的多了。”

    “周小姐?她好不容易攀上了文学这棵大树,怎么肯轻易的放弃那。我看这办法不行,我们家长的意思周惠文心里很清楚,但她依旧没离开文学,我们再去找她谈,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邵敬斋直摇头,表示这并不个好主意。

    邵敬斋笑了:“这件事情只要大哥您同意,剩下的就交给我去办好了,不敢说是百分之百,只是百分之半八十成功。您就痛痛快快的找人去张启梦家提亲好了,我保证一个月后,周惠文自己就会离开文学的,到时候您只管让文学把张小曼迎进家来就是了。”

    “哦,老二,你说的可是真的?”

    邵敬斋有些不大敢相信的说:“可别出再和大烟土败露一样的事儿了啊,这事儿差点让我邵家倾家荡产了,我可是再也折腾不起了。”

    邵敬堂拍了拍胸脯道:“放心,要是再出问题,我就永远不见大哥您了。”

    听他这么坚定的表态,邵敬斋也就满意的抻了抻自己的马褂说:“老二,不管你使得什么招儿,此事都万不可泄露给文学,还有文明和那琴丫头,等事情成了他们即便是知道也没什么招数了懂吗。”

    “放心,这事

    儿一定是周小姐主动回绝文学的,就是琴丫头和文明知道也是无能为力的。另外,说句不好听的话,文明和琴丫头的婚事也不能让他们成了,否则琴丫头成了你的儿媳妇之后,那还不在我们邵家把天都翻了个个啊。”

    邵敬堂似乎还不满足只拆散一对有情人,继续出着恶毒的主意。

    不过他大哥邵敬斋想问题却比他考虑的似乎更加精到些,他说:“文明跟着琴丫头把性子都学野了,幸好现在跟着张会濯做事,还上点规矩。而琴丫头现在在广播电台,也是国家少尉军官了,估计野性子也收敛了许多,我看他们俩的事情你就不必再参合了,随他们去吧。早先你不是和我说琴丫头可能是共党分子吗?要是那样,她会那么积极的去考进政府的电台吗?你啊,有时候做事也不靠谱的。”

    “是,是,大哥教诲的是啊。”

    在邵文明和梁雨琴的问题上,邵敬堂自讨了个没趣,于是便说:“大哥,我也去参加张大公子的婚礼吗?”

    “算了,你还是把周惠文这件事办好吧。张会濯的婚礼你就别去了,现在外面都知道你勾结日本人走私烟土,你去了影响不好,再说张大公子也没给你送请柬,显然是忌讳着这件事情那。还是我带文冲两口子和文学去就成了。”

    看得出来,邵敬斋主事还是十分谨慎的。

    邵敬堂有些沮丧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里,不多久儿子邵文忠也回到家,来到老爷子的房间问道:“爹,今晚上是张会濯张大公子的婚礼,我看大伯带着大妈和大哥两口子还有二哥都走了,你怎么不去啊?”

    “去个屁!”

    邵敬堂没好气的说:“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就知道在外面吃喝嫖赌,还跟在日本人的屁股后面摇尾巴,一点儿正型没有。还想参加这北平张大公子的婚礼那,人家有眼看咱们吗?连请柬都没给咱发!”

    邵文忠有些着急的说:“爹,我真想去啊,今天婚礼上肯定是美女如云,我要是去了说不定就结实了那位大小姐那。”

    “哈哈哈哈”。

    邵敬堂仰天大笑了起来,说:“你也不瞅瞅你那德行,你这种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挑担的家伙,那家大小姐瞎了眼会看上你?就连翠清楼的那些风尘女子都看不起你,要不是你兜里有日本人给的俩钱儿,瞧她们不把你轰出门去才怪那。”

    “爹啊,你怎么这么说您儿子啊,好像我是您搁大街上拣来的似的。”

    邵文忠也一下失落了起来,他说:“这人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我邵文冲非混出

    个人样儿来让您瞧瞧不可。当时候,您一定后悔今天这么数落我了。”

    “好了,好了,就别在我跟前谈你的什么宏图大志了。”

    邵敬堂说:“你也别惦记张大公子婚礼上的美人儿了,你不是喜欢四明小学的惠文老师吗?”

    “那当然了,不过,她现在的心在二哥文学的身上,那里肯和我亲近啊。”

    说到周惠文,邵文冲就更加没脾气了。

    邵敬堂说:“呵呵,瞧你那点出息。实话告诉你,你大伯不认这门亲的,他要我一定要拆散了文学和惠文老师的因缘,所以你的机会来了懂吗!”

    邵文忠一听老爹这么说,先是眼睛一亮,接着马上就又黯淡了下来:“这话早不新鲜了,大伯也说了无数次了,但惠文老师不是还是和文学拆不散吗,文明他现在崇尚自由恋爱,他背后还有文明和琴表妹给他撑着腰鼓励他和大伯封建思想做抗争。再说退一步就算是拆散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那,周惠文就是不跟文学好了,她也不会跟我好啊,对我来说根本不是机会。”

    “说你小子没出息你还真是没出息啊!”

    邵敬堂摇摇头说:“我要是有办法让你得到惠文老师那?”

    “啊?!”

    邵文忠简直不敢相信的说:“爹,你说的是真的啊?我的爹啊,要是能让我娶了惠文老师,那您可真是我亲爹了!儿子先给您磕头了。”

    说着,邵文忠真的在砖地上连磕了俩头,额头上都沾上了一片青灰色的灰尘。

    “小兔崽子,什么亲爹,好像现在我是你后爹似的。你起来,咱们到你屋里,我告诉你该怎么办。”

    邵敬堂站起了身来,邵文忠连忙抢先一步给这个比自己还坏的爹拉开了门。

    而此刻的“同庆楼大酒店”里早已是宾客满堂,前来参加张会濯婚礼的人进出的是络绎不绝,把几个帮忙的都累的够呛了。

    婚礼请来的主持人竟然是北平广播电台的台长孙家耀,这让张会濯的排场添彩不少。

    邵家老爷子邵敬斋被安排和从天津赶来的冯大帅坐的是一桌,两人原本就是酒肉知己,现在凑到了一起,备不住就要牢骚几句。

    邵老爷子小声说:“大帅,这国民政府也真够狠的啊。您说您一个堂堂的督军,这说撤就撤了,一点面子也不给啊。当面鼓动您脱离段祺瑞段总长,归顺北伐军的不也是他们吗。

    “呵呵,邵老爷,这就叫过河拆桥嘛。”

    冯明德不无感慨的说:“现在老蒋的羽翼已经丰满了

    ,再也不用顾忌我的实力了,他们把孙元良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也拉走了,我也就剩霍卓英这么一个军两个师的人了。现在又把我给撤了,华北广播电台还广播说是中国最后一个督军终于走下了神坛,真是要赶尽杀绝啊。如今,他们利用我和你之间走私烟土大做文章,一是平息了民愤,二是趁机将我赶出了北平城,真是一箭双雕啊。

    “是啊,是啊。”

    邵敬斋说:“可是老蒋为何不安排他的嫡系来主政北平,反倒把冯玉祥的党羽宋哲元拿出来当了北平的军政长官那?”

    “哈哈,你啊,邵老爷。你我都没搞过政治,那个也不是他老蒋的对手啊。老蒋的高明之处正在这里,他知道日本人迟早都要入侵华北的,所以在这种时候拎出非嫡系的宋哲元来,能挡得住日本人是他老蒋指挥领导有方,挡不住也不是**的责任,他会拿宋哲元当替罪羊的,明白了吗?”

    “哦,是这样啊?”

    邵敬斋不住的点头道:“高啊,蒋委员长实在是高明!看来北平城发生的这一切都被他给玩弄在股掌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