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颜在江也惊讶的眼光下足足吃了三碗饭才将气消下去。
酒足饭饱之后，她被江也府上的嬷嬷领着去洗漱了，江也则背着手在院中来来回回踱步。
“江也！”
过了一阵子，他听到有人唤他。
江也循声望去，一个身着月白色流仙水裙的少女正站在院子里的秋千架旁，大大咧咧地望向他。
眉眼明亮，逐笑颜开。
江也走近她，抬手覆在她的小脑袋上：
“叫叔叔。”
戚颜的笑容忽然凝固。
叔叔你个香蕉皮！！！老娘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戚颜抬脚，却被江也拎住衣领。
“江也！！”
戚颜转头怒瞪他。
江也则是一副悠闲自在的表情，一步跨到她面前，抬手捏住她的脸：
“不想叫就不叫罢，你往后便好生呆在府中……”
“老爷！”
江也后面的话突然被匆匆赶来的侍从阿晋打断：
“老爷，河中打捞起十余具死尸，都送到衙门停尸房了，刘县衙正等您过去。”
江也闻言脸色一变，叹了口气，拉住戚颜的手：
“去瞧瞧你爹娘。”
爹……娘？
戚颜大脑还没来得及运转，便被江也拉着往外头走了。
“哎哎哎，你走慢点！咱俩腿长是有差距的！江也！”
从江府到县衙，戚颜都被江也一路拉着，挣脱数次未果的她直接放弃了挣扎。
停尸房外，一股强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这直穿心肺的味道让戚颜脚步微微放慢了些。
江也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安慰道：
“别怕。”
戚颜吸了吸鼻子，差点当场呕吐。
现在是怕不怕的问题吗！
刺鼻的味道呛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爹！娘！”
戚颜冲进停尸房扑上去就是一顿鬼哭狼嚎：“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哇！！”
“咳咳……”
阿晋咳嗽了两声，伸出手指了指旁边：
“路小姐，那边才是路老爷和路夫人。”
只见跪在地上的人哭声猛的一滞，往旁边挪了挪：“爹！娘！女儿不孝哇！！”
“老爷，十五具尸体……有六具男尸，九具女尸，其中五具被……被开膛破肚，挖去了内脏。”
在戚颜的哭声中，阿晋小声对江也汇报着。
开膛破肚……被挖去内脏的女尸……
戚颜虽背对着他们号得撕心裂肺的，耳朵却竖得笔直时刻关注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只听得江也语气沉沉，问道：“那些女子身份都辨认了吗”
“回老爷……实在是不……不好辨认。”
阿晋心里叫苦，那些女子一个个脸都被划得稀巴烂了，难以辨认不说，样子也十分狰狞可怖。衙门里那些个衙差进来就吐，根本办不了事情。
此时戚颜却抹了一把眼泪站起了身来：“去查一月之内上报过的失踪人口。”
阿晋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江也。
这……
江也抬起两根手指，微微动了动。
去办。
阿晋两手一拱，飞奔了出去。
刚进来的刘久酒恰好跟阿晋擦肩，进来时也是哭天抢地，对着江也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江老爷啊，我的救命老爷，这这这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哇……”
他的小胡子随着说话的频率一颤一颤地，凸出来的两颗眼珠子泛着红。
被他拽着袖子的江也只是轻轻瞥了一眼，眼神最后定格在了戚颜身上。
小丫头再转过身来，鼻孔已经被她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块塞作两团堵住了。
江也忍不住发笑，抬起一只手冲她摇了摇：
“过来。”
过来你个头！给你脸了？
戚颜才不给死对头面子，对于江也的召唤充耳不闻。
她在江也和刘久酒的注视下，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白布的一角，一具女尸赫然呈现在三人面前。
刘久酒只是浅浅一瞥便瞪圆了眼珠子，一口气没倒上来，晕了过去。
“大人！大人！”
刘久酒被衙差们大呼小叫地抬下去之后，江也才往前踏了几步。
他走至戚颜身边，被刺鼻的气味惹得不禁皱了皱眉，纤长的手指抬到鼻边。
面前女人的脸被利器划得血肉模糊，一处刀痕从脖子一下蔓延到小腹。肚皮翻开，里头空空如也，殷红的血液干涸在皮肤上，微微有些发黑。
“腹部的刀口整齐，下手干净利落，可见犯人是个老手。”
江也声音沉沉，听不出任何情感。
褚云遥闻言抬头瞥了一眼江也的表情。
嘁——板着脸倒是挺像个样子的。
仅仅一瞬，她低下头将目光聚焦到女尸的脸部，皱了皱眉：
“可这脸上的刀伤，深浅不一参差不齐，倒像是个新手。”
江也与戚颜同时抬头，两双眼睛忽然对上了。
…………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白聿衍第九世画风怎么突然变了。
戚颜咬唇，前几世都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怎么这一世突然变得举足轻重了起来？还什么救命老爷，什么全村的希望……
哎呀不管不管不管，戚颜连连摇头。
老娘是来帮他渡情劫走恋爱剧本的！当务之急是给他找个老婆给他热炕头！
“看什么看！”戚颜瞪他。
江也扭头：“不看便是。”
“你在县衙谋职？”
“未曾有，平民百姓罢了。”所谓的“平民百姓”转了转指间价值连城的玉扳指。
戚颜凶巴巴，叉腰怒道：
“好好一个青年才俊，不娶妻生子，吃着百姓的饭操着县令的心作甚？”
江也闻言一愣，嘴角骤然上扬：“你若不想我操心，我不管便是。”
说着他靠近戚颜，纤长白皙的双手为她轻轻整理了衣襟。
这突如其来的宠溺微笑是怎么回事，这莫名其妙的温柔又是怎么回事！
这这这这样的微笑是真实存在在他脸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