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心劝你,听不听是你的事,胳膊还能动吧?起来吃饭,老子可不喂你。”
唐酒摆摆手,自顾自打开手机,玩起了游戏。
江让没说话,在床上坐了大概一会儿,才单手掀开被子站起来。
他先去了洗漱间洗漱,因为拧的是左边的胳膊,所以右手活动起来,还算方便。
大概二十分钟后,他才从洗漱间走出来。
唐酒玩游戏玩的上头,等他一局游戏结束了,才意识到,江让洗澡已经洗了二十分钟了。
眼看着少年穿着白t黑裤,胳膊上挂着夹板,这会儿湿漉漉的黑发上还挂着水滴,一滴滴沿着他立体的五官下落。
唐酒惊诧道:“……你有洁癖?手都快断了,还洗澡?”
“你不洗澡?”江让挑着眉反问,一副“你好像有那个大病”的模样。
唐酒问号三连,“什么叫我不洗澡?我可爱干净了好吗?!我这么问你是觉得你身残志坚,怕你在浴室里摔了,我不好交代。”
毕竟是权漠喊他来的。
万一人又在他这里受伤了,那他回去铁定被骂死了。
唐酒不屑地撇撇唇。
江让已经拿了白色的酒店毛巾擦拭了下头发,坐到了早餐的桌边。
他的右手一边打开早餐的塑料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警告我了,不是一路人,那又不好交差什么。”
闻言,唐酒顿时被噎了下。
是啊!
他是来斩断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的!担心他干嘛!?
绝对不能让这小子蹬鼻子上脸!
他一定要划清楚他和权漠的关系!
唐酒站了起来,走到他边上敲了敲江让吃饭的桌子,“小子,你吃完了,自己回东川,还是我送你。”
本来,唐酒还想了一大堆的理由和借口,继续赶他走。
却不想,他只是舀一勺粥,放到了嘴里咽下去以后,很轻地说道:“我自己走。”
唐酒:“我告诉你……啊?什么?你自己走?”
“嗯。”江让低头默默地吃着,声音都跟着低了许多。
他答应的这么爽快,这下子轮到唐酒极度不舒服了。
但是想来他的事情目的也达成了,管他呢!
唐酒心安理得,“那行,你需要帮忙的话……”
“不用。”
“但是你的手……”
“我还没残废。”
“可是……”
“出去。”
“出去……去……什么!?你敢让老子出去!?喂!小子!你不要太拽啊!”
砰的一声。
酒店的房门就被关上了。
唐酒是被推着出来的。
一把子推出来了。
没想到那小子的力气那么大,一只手就把他推出来了。
唐酒难以置信!
但是转念一想,没有麻烦事了,他也可以解放了!
于是,他甩手就走了。
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肩膀下,多了一个极其细小的,尤其不起眼的透明小点。
像是一只极其微小的活动蜘蛛,就这么不经意地落在了唐酒的身上……
而房内的少年,依然目光平静地喝着粥。
什么多余的神色也没有。
*
唐酒回到权漠那,和权漠“复命”。
早餐是权漠买的,她记得江让喜欢只煎饺,所以让唐酒买了一份南瓜粥还带了一份煎饺。
是这边最好吃的一家。
唐酒回来的时候,权漠就没坐住,迎人的时候,都上门去了。
看的唐酒啧啧啧地直撇唇。
“你这急切的样子,我还是头一次见。”
“滚蛋。”权漠不跟他贫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说服他了吗?”
“哪里需要我说服啊,我就讲了两三句,他就说自己回去了。”
“你确定?”权漠有点不敢相信。
“不然你自己去问。”唐酒无语,“会不会是你想多了啊,我看那小子,挺明智的。”
“你没有告诉他我的身份吧?”
“拜托,我又不是有那个大病,但是他肯定猜到了,你不简单。”
唐酒说的是事实,权漠其实也懂。
但是猜测和确实知道,还是有区别。
“你派个人帮我看着一下,看到他安全上飞机了,再来告诉的。”权漠蹙眉。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她这心里头,慌慌的,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这段时间,她还是戴上口罩和眼镜吧。
免得引人注目了。
唐酒不理解,“你这在自己家,戴什么口罩和眼镜?赶紧摘了,看的我别扭死了。”
“我以前也这样,也没见你啰嗦。”权漠白眼一翻。
刚准备进去。
身后传来的一声极其细微的脚步声,瞬间引起了她的注意!
“谁!?”
她的耳力一向很好,近乎是超脱了。
唐酒在这上面确定自己没她有本事,但是还是疑惑,“不会吧?你这外面都设置了那么多障碍了,进来也得识别啊,怎么可能是人,猫吧。”
“不可能。”权漠语气严肃且认真,“我没听错,一定是人。”
唐酒看她这么严肃,也转过了脑袋,难得上了点心,四周巡视起来。
可是这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才有风声吹过。
哪里有半个人影?
然而,正当唐酒准备和权漠说你听错了的时候。
忽然。
那棵圈着绳索,上面飘着少许白色的信纸的大树后,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影。
也就是那一刹那。
四周的风声都静止了,就连空气都似乎瞬间停滞。
墨镜下,她的一双漂亮到极致的瞳孔瞬间地震!
怎么会……!
江让穿着最简单的衣服,高挑修长的个子在大树下拉出很长的影子。
像是那种青春故事里走出来的白衣少年。
干净,纯碎,不沾染世俗的虚伪,妄念。
他是那么认真地盯着她,一眨不眨的。
琥珀色的深瞳,好似要一眼万年,将她深深地吸进去。
似乎带着点莫名执拗的病态偏执。
他咬着牙,那点不甘心,烦躁,疼痛,失望,仿佛都在见到权漠的一瞬间,通通没有了。
权漠听到他站在那个枝叶繁茂的大树下,凝着她,四周是风吹起树干上信封的声音,她听到他说——
“我终于找到你了,权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