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春这人很看重第一印象。
初见时扎着两个丸子的小姑娘爬到墙上下不了，哭着要他抱。
白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他能记一辈子。
白舒一直就知道，也习惯了，谁叫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自小就羡慕别人家有哥哥的她早就把人当亲哥了。
她揪着自己脑袋顶的头发，“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你们敢跟着来这里。”
他们要抓的是谁啊，是凤怜儿。
从凤怜儿杀了人之后的态度就能看出她从小生活的环境是怎么样的。
法律的盲区，说不上混乱的小村庄，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规则。
要在这里抓人，难。
很难。
在蛊师的地盘，说不定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多谢白小姐的提醒，在来之前我们已经知道后果了……”华煜聪明，他笑道：“如果不是刘东春担心你硬要跟过来，我们会换一种方式。”
白舒：“……”
刘东春没否认，说明这句话是真的。
但华煜说出来了，之后要是发生什么事情，白舒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好哦，我明白了，”白舒拉着刘东春的衣袖，“你们到处走走，我和我哥还有事情要谈呢。”
“刘东春，”尹玖叫住他们，“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
白舒憋着笑不说话，被尹玖瞪一眼差点没憋住。
老爷子和刘东春说的话是关于她那个失踪的父亲的。
“所以，我爸之前和特案处有关系？”
刘东春皱着眉，“这个还有待商榷，我从老爷子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特意查了特案处外勤档案，没有查到关于叔叔的一丁点信息。”
白舒倚着粗大的青竹，“我爷爷确定我爸之前是特案处的外勤？”
“老爷子是笃定的，但我没查到叔叔的资料，本来还想问问的，却没想到……”
刘东春欲言又止，会不会是老爷子那段时间情况不好，记错了？
“外勤的全部资料你都查了吗？”
刘东春摇头，“有些涉及到机密的我当然查不到，小舒，你爸爸难道真的是异能者？”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爸失踪的时候我才多大？”白舒眸光中不自觉流露出半分阴郁，她眨眨眼，笑：“这件事先放下吧，时候到了就会知道的。”
“你不要多想……”
白舒心里想着事情，随意点头离开了。
从她接到刘奶奶电话，到老爷子出事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
她回去之后老爷子并非是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的奄奄一息状态，他有条不紊的处理好后事，将白舒该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她，身体看不出丝毫异样。
要说老爷子和刘东春说的话是胡言乱语或者记忆出了问题，白舒肯定不能相信。
白舒不自觉走到了小河边，她蹲下来，看着流动的水面发呆。
日落西斜，河边空无一人。
凤怜儿到处找白舒吃饭，却没找到人。
阴暗的水牢中，潮湿发霉的气味充斥气管，白舒猛地泄了一口气，睁开眼。
手臂一动，能听见铁链晃动的清脆声响。
这是……被抓了？
白舒借着夜视能力看清楚周边动静，浑浊的液体漫过她的腰部，两根粗大的铁链固定在墙上，斜斜落下来绑上白舒的手腕迫使她站立着。
这画面在电视剧里看得多了，却没想到有一天能落到她自己身上。
白舒回想事情发生的经过，扭了扭脖子。
想事情太入神了，不然也不会中招，不是手刀敲晕的，倒像是……麻醉枪。
天时地利人和，缺少一个条件白舒也不能落到这个地步。
不知过了多久，白舒听见声响，她朝着墙壁上看过去。
黑灰色的墙上四面八方都开了小窗户，像是张开的嘴巴，不知道是想吃人还是要吐出什么东西。
很快，白舒就明白过来了。
密密麻麻的蛊虫从窗口爬进来。
它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白舒。
在某些时候，白舒真不想自己脑子转得太快，她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笑。
蛊虫和人，再加上临时的蛊盅——水牢，这跟她在无头城炼蛊有什么区别？
老婆子真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小蝎子从她的袖口爬出来，甩着尾巴到处看。
蛊虫冲她来的速度缓了缓，又猛然加快。
小蝎子气冲冲地沿着白舒的手臂爬下去，钳住撕碎快触碰到白舒身体的红色小蛇，放进了嘴里。
白舒松了口气，手臂摆动，将攀着铁链爬过来的蛊虫抖落下去。
她注意着小蝎子的动向。
小蝎子将红蛇三两下吃掉，原本还好好的，突然就开始左摇右摆，身体晃了晃，“咣当”一声，掉进了水里。
白舒瞪大眼睛，拉着铁链想要弯下腰去。
却见半路杀出来一只金蟾，舌头在空中快得看不见残影，卷着小蝎子就要吞下去。
白舒被铁栏限制了行动能力，见小蝎子进了金蟾嘴里，气息有些恐怖。
手中出现一把弯刀，弯刀上的铁锈还没处理干净，又沾了血污。
看起来很拉胯的刀刃灌输了灵气之后削铁如泥。
她手腕一转，劈断一根铁链，也没去管另外一根，勾着脚把金蟾踹向空中。
弯刀的破空声既不清脆也不悦耳，带着一股子风雨欲来的铁锈味。
金蟾皮开肉绽，小蝎子从它肚子里掉出来。
白舒还是气不过，弯刀脱了手，“锵”的一声，将金蟾钉在了墙面上。
白舒的消失对三方人马来说都是大事，表面上的平静被打破。
小宝原本在漫山遍野找蛊虫吃，却在小蝎子出事的那一刻四肢着地往山下奔。
刘东春要闯佛堂，被村子里的人拦在外边。
凤怜儿从里面出来，瞪着他，“我和婆婆说了！我们会带人去找舒舒的，你们去旅馆里歇着吧，带着一个伤员不要到处乱跑，村子里有些地方不是你们能去的。”
“你们监守自盗！”刘东春说完就被尹玖扯了一下，扭头对上那双喷火的眸子。
“刘东春，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么蠢，”尹玖都被气笑了。
“咳，事发突然，他也是太着急了，”华煜握拳抵着唇瓣咳嗽，脸色越发苍白，“着急是没用的，你应该相信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