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冷然，楚洛苡听出来了不满意味，挑了挑眉，刚想说堂堂王爷，连一点痛都忍不了?在看见伤口溢出的腥红那一刻，哑然了，不由得心虚起来，力道逐渐放缓。
“……这真是我弄的?”
这话近乎自言自语，她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你要本王详细描述昨晚过程?”
慕瑾川语气平缓，等待鱼儿咬钩，“大约四更天，本王睡意朦胧，隐约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眼，床边站着一个人，不待本王反应，直接扑了上来，八爪鱼……”
“好了!”楚洛苡忙打断，“你不许再说。”神色不自然。
“本王听王妃的。”慕瑾川享受着难得的服侍，面色舒展。
他也不算说谎，身上的伤确实和楚洛苡有关，只不过不是她缠上来，而是昨晚抱美人上榻的代价。
但楚洛苡不知道，以为真是自己不老实，一早上都按捺着脾性，重新为他上药包扎。
“王爷，王妃，侧妃来了。”小厮站在门外，向他们禀告。
这一大清早的，她来得倒是快。
楚洛苡坐在椅子上，端起一盏茶小口饮着。
不打算掺和他们之间的事。
慕瑾川看了她一眼，原有的好心情逐渐消散。
“让她进来。”
小厮低头去了。
院门外，月司纯不假下人之手，亲自端着的托案，案上放有一个扣着瓷盖的象牙釉色碗。
等了好一会儿，小厮姗姗而来。
“侧妃请。”
月司纯微微颌首，朝院内走去。
身旁的梧桐忿忿不平，“不过一句询问，耽搁好半天，王妃太过分了。她定是刻意拦着下人不让通报，这点小花招，瞒不过奴婢。”
月司纯不置可否。
快进房间，方才递给梧桐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多说。
梧桐压下愤慨。
她也只能欺负侧妃脾气好，若换做是她……
屋内，隐约传来说话声。
似乎他们在为什么事起争执，王妃不满他的独断。
“妾身拜见王爷，王妃姐姐。”
月司纯柔声款款，眼眸微抬，瞧见楚洛苡和王爷隔老远坐着，她把这一幕记在心里。
“王爷，可好些了?昨晚妾身见王爷脸色苍白，心神不安，难以安寝，特意去厨房熬了一碗鸡汤，眼看天亮，想王爷或许醒了，为王爷补补身子。”
她把托案放下，取下瓷盖，浓郁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
慕瑾川无动于衷，窥见楚洛苡眼睛一下子挪了过来。
他心生不满。
月司纯对这一切似毫无所觉，继而柔声道:“妾身特意找大夫问过，加了一些药材，能补血养气……”
他又瞥了眼楚洛苡，楚洛苡还直勾勾盯着象牙釉色碗，眼泛亮光，看上去很馋这碗汤。
鸡汤有什么好喝的?
她难道没听见，侧妃夜不能寐，就是在熬这一碗汤。
哪像她，昨天晚上被抱上榻，还在被褥上蹭了蹭，把整床被褥都抢过去裹在身上，睡得死死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你昨夜没休息好，这碗补汤，自己喝吧。”他顿了顿，
“照顾好自己，本王这里，无需担心，也不必来伺候，你身子虚弱，禁不起折腾，伺候人这种事，还是交由王妃，她身体“强壮”，能照顾好本王。”
楚洛苡还盯着那碗汤，心想，他倒好，有月司纯惦记，今儿开始送汤，明儿指不定还送什么。
偏要自己和他同甘共苦，那些好吃的只能看，全吃不着。
又听慕瑾川说的那些话，她一时气得牙根痒。
果然是白月光啊。
舍不得人家受一点委屈。
舍不得也就算了，好端端扯上她干什么，掺和进他们小情侣甜甜蜜蜜，遭人记恨?
楚洛苡心中不痛快，一股怒气咽不下发泄不出。
“这……妾身熬了好久……”月司纯眉眼黯淡。
“好意本王心领。”慕瑾川道，“你看你，没休息好，脸色都略显苍白，喝些补汤正好。”
“妾身明白了，王爷，这几日好好调养身体，妾身一定会打理好王府，不给王爷添麻烦，王爷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妾身去办便是。”
月司纯温婉大方得体，不经意间抬起的眼眸，还是泄了一些委屈，尤其是落在楚洛苡身上的时候。
看得楚洛苡浑身起鸡皮疙瘩。
“王爷，请恕奴婢大胆。”
梧桐这时候开口，”昨儿夜，王爷您昏迷不醒，你身边的侍卫白术，竟口出狂言，言语欺辱侧妃，侧妃大度不计较，可奴婢实在见不得侧妃受委屈。”
梧桐把昨晚的事，添油加醋跟慕瑾川说了一遍。
慕瑾川神色微沉:“那侍卫一向衷心，昨日可能是失了分寸，本王已经把人罚了。”
月司纯听言，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王爷既然会不悦，也罚过白术，看来他还是在意自己的。
“是妾身莽撞，想亲自照顾王爷，白术只是不知变通，还请王爷勿要过多苛责于他，他也是一番好心。”
“侧妃心善，但此事，本王已有定夺。”
慕瑾川语气如常，听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月司纯还欲再说，又听他道，“你既没休息好，早些回去吧，本王也倦了。’
楚洛苡听得直好笑。
她可不记得白术受了什么处罚，不过是被调遣开，忙他事去了。
这俩人啊。
她正想着，瞥见月司纯朝她走来，笑意温柔。
“姐姐。”月司纯欠身，“王爷伤口碰不得水，擦拭身子的时候，一定要避开肩膀位置，白布两天一换，早晚服用药汤，那药汤定然很苦，姐姐可安排人买些蜜饯回来，平日里，王爷吃的也一定要清淡，但营养要跟上，可去厨房熬些补汤，还有……”
楚洛苡听得不耐，冷笑着打断她。
“侧妃这是要跃过我的脑袋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没听说过侧妃教王妃做事的。”
月司纯身子微僵，带有些惶恐不安，茫然四顾，眸子直勾勾望向慕瑾川，祈求他能说些什么。
慕瑾川闭目养神，似全然没听到。
“妾身心下担忧，一时失了自我，望姐姐见谅，绝没有那个意思，妹妹……只是担心王爷……”
她嗓音略微更咽，仿佛楚洛苡再凶一点，就会吓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