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的公寓是湖景房，且是视野最好的一层。琰琰把一直都开着的星空投影仪放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窗帘打开，便能看到帝都最有名的镜泊湖。
窗外夜景繁华，屋内繁星点点。
厉瑾瑜与唐柔并肩坐在落地窗前，琰琰窝在唐柔怀里，与他们一同望向窗外华灯初上的万家灯火。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自打唐念出现后，唐柔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柔柔，我口渴了。”琰琰糯糯地说。
“想喝牛奶还是果汁？”唐柔低头问怀中的小家伙。
琰琰想了想说：“牛奶。”
唐柔想起身，厉瑾瑜按住她的肩膀，先一步站起身：“我来吧。”
见他已经站起身，唐柔便也没有再起来，而是将牛奶的所在地告诉了厉瑾瑜。
不一会儿，厉瑾瑜便回来了。除了给儿子拿来牛奶，厉瑾瑜还拿了瓶红酒。
这套房子当初请了知名设计师设计，其中就准备了一个小型酒窖。
因为所占面积不大，除了放酒也能放别的东西，唐柔便没让改。
后来买家具的时候，厉瑾瑜看酒窖空荡荡的，就让酒庄送了些红酒过来。
他给琰琰将牛奶打开，小家伙抱着喝了，厉瑾瑜冲唐柔摇了摇手中的两个高脚杯：“来一点？”
唐柔还没喝过酒，有点好奇，又有点抗拒，没有同意也没肯定。
厉瑾瑜打开酒瓶，醒过酒后，倒了小半杯递给唐柔：“尝尝吧，自家酒庄酿的。”
这话一出，这酒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商品，而是带上了几分家与温馨的气息。
唐柔接过酒杯，稍稍尝了一口。
红酒很涩，但涩口之后，很快又有一股奇特的醇香溢出。
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唐柔壮着胆子又喝了一口。
厉瑾瑜问：“怎么样？”
唐柔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半天才抿着唇说：“奇奇怪怪的。”
厉瑾瑜轻笑。
琰琰听见这话，好奇地凑过来：“我也要喝。”
他拽着唐柔的手，唐柔还没来得及说“小孩子不能喝酒”，琰琰的脸就已经贴到了高脚杯上。
随后，他一脸嫌弃地躲开，捏着鼻子说，“好难闻哦。”
“那你还喝不喝？”厉瑾瑜问。
琰琰使劲摇头。
“小孩子乖乖喝牛奶。”厉瑾瑜把牛奶递给他，低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与唐柔轻轻碰杯，认真地对她说，“柔柔，生日快乐。”
“谢谢……”在他温柔的眸色中，唐柔慢慢红了脸颊，躲开厉瑾瑜的眼神，抿了一口红酒。
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语，互相知道彼此的心意，只是难过自己心底那关。
蓦然，唐柔发现镜泊湖边传来奇妙的音乐声，乐声与灯光秀融为一体，竟然是镜泊湖的音乐喷泉表演开始了。
高达数十米的喷泉形成千变万化的模样，音乐时而轻快、时而凄凉，配合着绚烂的灯光，像是诉说了一场肝肠寸断的凄美爱情。
唐柔的心也随着这场音乐喷泉秀此起彼伏，不知不觉就想起她和厉瑾瑜的遭遇，像极了这场喷泉秀中的故事。
音乐逐渐低沉，唐柔的心里涌起一阵不舒服的酸楚，小声问：“怎么突然换了个音乐秀？”
厉瑾瑜抿抿唇，问：“喜欢吗？”
说实话，唐柔不是太喜欢，她从这场音乐秀中看出了她和厉瑾瑜的影子，不希望他们走上分开的道路。
唐柔想了想，低声问：“这是什么曲子呀？听起来怪悲凉的。”
“之前不是很轻快吗？”厉瑾瑜问。
“那是之前，要是最后也这么轻快就好了。”唐柔有些气馁，觉得听这苗头怎么都是悲剧结尾。
谁知厉瑾瑜却胸有成竹道：“会轻快的，一定是个圆满的好结局。”
镜泊湖的音乐喷泉秀通常都选用世界著名作曲家的乐章，现在演奏的这首曲子唐柔没听过，只当是自己见识浅薄。
像厉瑾瑜这样的豪门子弟，自小就接受艺术熏陶，懂的肯定比她多。
因此唐柔没怀疑厉瑾瑜的话，抱着琰琰期待起接下来的大团圆结局。
果然没一会儿，低沉的音调逐渐上扬，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越来越高亢，像是相爱的两人打破重重阻碍，又一次进入了热恋。
最后，音乐达到顶峰，在一种势如破竹的辉煌中落下帷幕。
一曲终了，却余音绕梁，久久徘徊在唐柔心间。
她怔了片刻，侧头去问厉瑾瑜：“这是不是你的意思？”
厉瑾瑜挑眉：“为什么觉得会是我？”
“音乐喷泉通常只有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开，今天只是个普通的工作日，怎么会开？而且通常他们只有四首曲子循环播放，这四首乐曲我都听过，与今天这首完全不同。”唐柔一一举例，但最重要的是她从今晚这首曲子中看出了她和厉瑾瑜的爱情。
这点她不敢说。
厉瑾瑜沉默片刻，微微颔首：“嗯。”
唐柔错愕。
厉瑾瑜承认得这么坦然，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厉瑾瑜知道唐柔内心的煎熬，也没有逼着她这个时候就表态。
他坐在唐柔身侧，曲起左腿，握着高脚杯的手搁在左腿膝盖上。头顶的星光洒落在他脸上，厉瑾瑜俊美得不似凡人。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孤寂：“柔柔，我知道你心里的顾忌。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想通。”
唐柔怔怔的。
厉瑾瑜侧头看她，眸色温柔：“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唐柔的心底骤然涌起罪恶感。
不仅仅是对唐念，也对厉瑾瑜感到愧疚。
她咬唇，许久之后问：“如果我一直都想不通呢……”
“那我就一直等下去。”厉瑾瑜毫不迟疑地说。
唐柔纠结的心中涌起强烈的心疼，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别等了……我……不值得的……”
“值不值得我心里清楚。”厉瑾瑜希望他们能早点像音乐中那样结束眼前的困境，但他不想让唐柔为难，“柔柔，你不用逼自己、也不用觉得难过，别给自己压力，你只要好好的。我会一直站在你能看见的地方陪着你、等着你。”
他爱她。
这一切，他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