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回想起这些事，都仿佛能感受到命运对他们充满恶意的嘲讽。
遇上厉瑾瑜前，她独自一人在唐家，最痛苦的时候也曾想过一了百了。
可她忍住了。
她想她那时可能只是犯病了，等她的身体再好一些、精神状态好一些，就能走出那段低谷。
可一直没有。
直到遇见厉瑾瑜。
厉瑾瑜牵着她的手，让她摆脱那些伤人的过往，让她终于能够在阳光下自由呼吸。
这段时间以来，哪怕每每想起唐念、想起自己无法再和厉瑾瑜在一起，可只要看见馨馨，唐柔心底的孤苦就会少一些。
她不是一个人，至少她还有馨馨。
想起女儿，她就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已经支撑得很艰难了，不想再横生枝节，让自己和孩子陷入更加危险的波涛之中。
“算了，就这样吧。”唐柔实在是不愿去多想这件事，每次想起这些，她就头疼得厉害，连呼吸都困难。
厉瑾瑜见她坚持，只能忍住所有的话。
他告诉自己慢慢来。
当初唐柔也一样抗拒他，最后还是慢慢接受了他，如今也一样。
厉瑾瑜无意间看到门口露出的半个小脑袋，眼神微沉：“琰琰。”
小脑袋立刻缩回去，房内传来小孩子哒哒跑开的声响，琰琰特别无辜地说：“我没有偷听。”
厉瑾瑜：“……”
不打自招的小笨蛋。
厉瑾瑜看唐柔脸色不好，知道她怕被琰琰听见那些话，主动道：“我去看看。”
唐柔微微颔首，厉瑾瑜快步走进主卧。
馨馨看到他来，开心地张开怀抱，一副要爸爸抱的表情。
厉瑾瑜抱着软乎乎的女儿，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低声问：“听见什么了？”
琰琰抱着只棕熊玩偶不是很高兴地摇摇头，倔强道：“我都说了我没有偷听。”
“琰琰，你知道有时候偷听只听到一半，容易产生误会吗？”厉瑾瑜问。
馨馨咿咿呀呀地表示同意。
琰琰歪头去看厉瑾瑜，似乎在认真思考他的话：“那爸爸会把和柔柔说的话都告诉我吗？”
“可以。”
琰琰不屑地“嘁”了一声：“你要是愿意告诉我的话，为什么还要躲开我和妹妹呢？你们就是想瞒着我们说悄悄话。”
“避开你们，只是不想影响你们玩耍。”厉瑾瑜面不改色地说。
琰琰看向忐忑走到门口的唐柔：“是这样嘛？”
唐柔心虚地点点头。
琰琰想了想，半信半疑地问：“柔柔，你是不是不要爸爸了呀？”
唐柔咬唇不语。
她知道自己舍不得厉瑾瑜，更知道自己没资格拥有厉瑾瑜。
两种情绪不断拉扯着她，几乎要将唐柔逼疯。
她只能用这样躲避的行为给自己一丝喘息之机。
没得到答案，琰琰失望地低下头去。
厉瑾瑜说：“柔柔没有不要爸爸。”
琰琰不信，失落地低着头，不高兴地去抓棕熊玩偶厚实的熊爪：“柔柔都不说话，肯定是不要爸爸了。”
“我没有。”唐柔忽然道。
厉瑾瑜眼中亮起光芒。
唐柔不自在地扭头躲开他的眼神，支吾道：“琰琰不要瞎想，柔柔和爸爸还是好朋友。”
在琰琰的世界里，还不懂夫妻、情侣之类的词，他只知道不是亲人的人，最重要的关系就是好朋友。
可最近发生的事让琰琰不放心：“有多好？”
“像安安和琰琰那么好。”唐柔说。
琰琰放心了。
可仔细想想，小家伙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他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终于找出来一个不同的地方：“可是我和安安不睡在一起呀。”
“你们幼儿园的午休床不是在一起的吗？”唐柔反问。
琰琰彻底没话问了。
厉瑾瑜很想说不是这样，可他要是敢说出来，那和唐柔可就连朋友都没得当了。
他只能抱着女儿沉默不语。
时间不早，老夫人给琰琰打电话询问他住在哪里，小家伙不假思索道：“我要和柔柔睡。”
老夫人自然没意见，还指望着琰琰帮厉瑾瑜把唐柔追回去。
挂断电话，琰琰把自己往床上一丢，小手紧紧抓着床单，生怕唐柔把他丢出去。
“柔柔，我和太奶奶说好今天晚上不回去啦。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要露宿街头了呢。好可怜的。”琰琰委屈巴巴地说。
琰琰留下来当然没问题，但问题是厉瑾瑜还在。
唐柔下意识看向厉瑾瑜。
琰琰立刻抛弃了拖后腿的爸爸：“爸爸你走吧，不要打扰我和柔柔睡觉觉。”
厉瑾瑜：“……”
这过河拆桥的臭小子。
“你不走，爸爸也不走。”厉瑾瑜原本站在落地窗边，说完也直接坐在床沿，一副学儿子耍无赖的模样。
唐柔觉得他这样子又可爱又可笑。
琰琰急了，生怕自己遭厉瑾瑜牵连，被唐柔一起赶出去。小家伙从床上站起来，用力去推厉瑾瑜的身子：“爸爸你走嘛，你不要拖累我。”
“不走。”厉瑾瑜倔强地好似琰琰。
琰琰推不动他，嘴巴高高撅起，几乎都能挂油瓶了。小家伙不满地摔坐在他身侧，气鼓鼓地盯着他。
唐柔忽然觉得厉瑾瑜有点可怜，忍不住对琰琰说：“琰琰不要这样。”
琰琰不解又委屈：“可是我想跟柔柔在一起。”
“你想住在这里，就要跟爸爸好好商量，不能这样赶爸爸走，爸爸会伤心的。”唐柔说。
琰琰诧异：“爸爸也会伤心吗？”
“爸爸又不是机器人，怎么不会伤心？”唐柔说着一顿。
她其实也知道厉瑾瑜这段时间一定也很不好受，但真正说出这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远比想象得更难受。
她选择果断离开，除了不想自己陷在这段关系里，更是因为不想让厉瑾瑜为难。
她也想让厉瑾瑜好好的。
唐柔心疼地去看厉瑾瑜，撞见他的眼神，又慌忙挪开。
厉瑾瑜的眼神深邃，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深陷其中，再也出不来。
琰琰把唐柔的话听进去了，看厉瑾瑜的确与平时有些不同，小家伙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爸爸我错了，我不应该赶你走的。”
厉瑾瑜收回望向唐柔的眼神，回头问小家伙：“那你应该怎么样？”
琰琰将功赎罪，万分诚恳地对唐柔说：“柔柔，你就让爸爸一起留下来吧。”
儿子没白养。
厉瑾瑜与他一样期待地望向唐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