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见琰琰没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冷声道：“这孩子的围棋水平我心里有数，你能跟他下棋是你的幸运。做人要输得起，更何况只是一盘棋！”
他实在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邢可思为什么要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棋局是你自己一步步下出来的，怎么输的你心里没数吗？就你这水平，也就知道个围棋基础。人家琰琰是职业赛的预备役，你拿什么赢人家？别以为自己年长几岁，多吃几碗饭就了不起。我在帝大这么多年，见多了天才，比我优秀的学生数不胜数，多得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做人要谦虚，知不知道？”
四周的学生纷纷应声：“知道了。”
校长见邢可思没出声，还是一脸不服的模样，沉声问：“你呢？”
“知道了。”邢可思应声，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小声道，“可他才几岁？怎么可能……”
“这世上没什么不可能的。”校长板着脸说，“琰琰今年四岁，但人家一岁多就开始接触围棋的，教他的老师是曾经的霸榜职业赛冠军，怎么就不可能赢你？”
邢可思懵在原地。
就连唐柔都愣了一下。
琰琰那么厉害吗？
可她怎么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请过围棋冠军来教琰琰下棋？
正想着，人群中传来一个笑盈盈的声音：“好热闹啊。”
厉老夫人拄着拐杖慢悠悠从人群中走出来，噙着一抹笑，眼底却带着三分寒意。
琰琰笑逐颜开地跑到她面前：“太奶奶。”
“诶。”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跟唐柔打招呼。
校长意外至极：“贝老师，您怎么来了？”
“来接我们家柔柔和琰琰。”老夫人牵着琰琰的手，望向邢可思，“你觉得我们家琰琰不可能赢你？”
邢可思从她出现的时候就僵在了原地。
她虽然没亲眼见过老夫人，但认识她。
围棋社有一整面墙挂满了各种世界级大赛的奖杯和奖牌，而这些荣誉的主人都属于一个名为贝茹珺的女人。
她是第一个为华国拿到围棋国际大赛冠军的人。
除此以外，贝茹珺在建筑系、德语、西班牙语等方面也造诣颇深。
贝茹珺是帝大曾经的校长之一，更是帝大现代化教育的奠基人。
围棋社、学校荣誉室，甚至是一些走廊里也都挂着贝茹珺的照片，从年轻到年迈的都有。
如今，眼前的老夫人虽然比照片上的人还要老一些，但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是同一个人。
琰琰正口齿清晰地重复刚刚发生的事，看着老夫人依旧慈爱却不达眼底的笑意，邢可思的心不断颤抖。
虽然贝茹珺已经退休，但如今的校长是她当年的学生，那她会不会被退学……
想到这里，邢可思彻底怕了，惊慌失措地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老夫人露出嘲讽的笑：“怎么突然就错了？刚刚不信誓旦旦说琰琰作弊吗？”
“不……是我有眼无珠……”邢可思低下头去，眼角瞥过琰琰与唐柔，心间对两人嫉妒到极点。
为什么他们俩的命能那么好？能投胎成贝茹珺的直系后辈？
慌张、嫉妒、愤恨交织在一起，邢可思的牙齿紧紧咬在一起，才能不让自己失控。
“那你是不是该给柔柔道歉啦？”琰琰语气轻快地问。
邢可思深吸一口气，冲唐柔道：“对不起，唐柔，是我错了。”
唐柔心底还气着，但也不想再跟她啰嗦，索性没理邢可思，对老夫人道：“刚刚一不小心耽搁了些时间，我们走吧。”
这会儿临近午饭时间，校长道：“老师您难得来学校一趟，我做东请您吃饭吧。”
老夫人笑笑：“不用啦，我就是来接柔柔母子俩的时候，顺便散散步。学校里这么多事，你们如今也忙，我不耽搁你们时间，有空你来家里吃饭就行。留步吧，不用送了。”
校长知道她不是那种虚伪的人，素来有一说一，便没再跟老夫人客气：“那您慢走。”
老夫人微微颔首，牵着琰琰的手，和唐柔有说有笑地往校外走去。
周围的学生们窃窃私语。
“妈耶，那是不是贝茹珺啊？”
“没错，一定是她！我们建筑系大楼进去，一楼大厅就是她老人家的照片。我还以为这位已经永垂不朽了，没想到还活着呢？”
“你这话说得，我看老太太身体健康的很，能长命百岁。不过那孩子是她曾孙？是她从小就教孩子围棋吧？怪不得那么厉害。”
“我刚刚听到她说‘柔柔母子’，唐柔是贝茹珺的孙媳妇啊！老太太亲口承认了啊！”
“她孙子谁啊？”
“没消息，不过听说贝茹珺的丈夫姓厉，你们可以自信猜测下。”
“我只想到一个厉，不会是厉氏国际的厉瑾瑜吧？”
学生们议论着，有大胆的人更是直接跑去问校长：“校长，厉瑾瑜是贝茹珺老师的孙子吗？”
校长神秘一笑：“我只能跟你们说一声她孙子同样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们好好努力吧，争取以后别人提起你们孙子的时候，也能这样夸你们。都散了吧，去吃饭吧。”
学生们哈哈大笑，三五成群地离开。
唯有邢可思僵在原地，浑身都在颤抖。
如果唐柔的丈夫真的是厉瑾瑜的话，那她岂不是得罪了整个厉家？
她愣在原地，直到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邢可思抬起头，看到校长阴沉的脸色。
“校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邢可思异常害怕地说。
校长长叹一口气：“你太让我失望了。对别人出言不逊，还拿棋盘砸人家孩子，这像什么话？让你们辅导员过来见我。”
邢可思慌了：“校长，别……我还要评奖学金，我不能拿处分……那孩子又没事，您不能因为他是贝茹珺的曾孙就重罚我。”
“你想要的奖学金还是琰琰家提供的，你骂了人家的妻子、打了人家的儿子，还想要人家给的奖学金？你好意思拿吗？更何况这事与贝老师无关，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受了这份委屈，你被处分都不冤！现在回宿舍去给我好好写检讨！”校长失望之极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邢可思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