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倒也不困，清晨的时候给秦姨打了个电话，倒不是真的要交代什么后事，只是觉得最近太过疏于联系了。
对于这通电话秦姨略显有些意外，不过话里话外依旧关怀备至，最后还特意提及大伙一起过除夕的事，我也是满口答应了。
挂了秦姨的电话之后我又拨通了小桐的手机，这丫头语气就冷淡许多，或许是因为最近做了亏心事，电话中我小心翼翼的说着好话，然而甜言蜜语说尽，小桐依旧有点不冷不热，我只好长叹一声结束了通话。
振作精神去附近小店吃了早饭，经寒风一吹，思维便清晰了很多。
十点多，华子给我送来一部手机，这是我交代的，本来这小子说能搞到更专业的监听设备，不过我想了想时间紧迫，那玩意华子也没用过，还不如弄部手机装在身上方便。
“你真想好了？”华子还没放弃，我说的轻松自在，可他明白这一去风险有多大，海老大见我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想报仇，所以他绝不会让我安安稳稳的从那里再走出来。
“早就想好了，这事必须做个了断，眼下他还愿意见我，要是真跑了的话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我咬了咬牙，虽然打交道不久，可我深知海老大的为人，若是他真的就此蛰伏起来，以后必定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周洁就是例子……
“要不要再等等？咱好好跟鲁局说说，也许能说服他呢？”华子依旧不死心。
“机会只有这一次。”我揉了揉发木的脸颊，僵硬的笑了笑，拒绝了华子的好意。
“那好吧，我去检查一下车.”华子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午后不久，华子开车把我送到城北郊外，老炼化厂临河而建，因为生产需要水源，可正因为如此也把好好的一条河污染的鱼虾绝迹臭气熏天，如今老炼化厂已经关停了数年，而那条河依旧没有恢复如初，这已经是寒冬腊月了，远远地还能闻到河里散发出的腥臭味道，可想而知炼化厂当初开足马力生产时这里又是怎样的光景。
人类就是这样，总以环境为代价来发展经济，结果经济上去了又需要回过头来治理环境，这里就是一个缩影，代表着近几十年国内的变迁，不过总得来说生活富足了，社会稳定了，小子日过的舒坦了，只是矫情的贱人越来越多了。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那条河，我有些入神，直至华子把车停下来我才从胡思乱想中收回心思。
“前面就是炼化厂旧址了，里面荒废很久了，厂区很大，光厂房就好几座，也不知道海老大藏在哪里。”华子先下了车，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说道，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见我下来了便递给了我一根。
顺着他刚才所指的方向看了看，顺着小河旁的这条厂区公路再往前走不到两百米的样子，就是原先的炼化厂了，大门依旧在，风雨的侵蚀下唯独铁框架还坚强的矗立在那，似乎在提示着老一代人吃苦耐劳的精神。
“厂区的确够大，要是在市区能有这么一片地那可就发了。”我靠在引擎盖上吐出一口烟雾，风一吹很快消散在空中，我故意说着轻松的话题，不想让气氛变得沉闷紧张。
“你也太贪了吧，这厂区最起码得有百十亩地大小吧，放在市区别说百亩，就是一亩地也够不愁吃喝几辈子了。”华子极为鄙视的瞟了我一眼。
“小家子气的，吹吹牛逼总得大气一些，行了，你在这等着，我去那边看看，等这块地的使用权拍卖时我就买了他。”把才抽了一半的烟头扔到地上，狠狠踩灭之后我头儿不回的向着那片废旧厂区走去。
“一切小心！”华子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如呼出的烟雾一样，很快散于空气中听不真切了。
一条柏油路一直延伸到厂区门口，应该是当年专门为了炼化厂铺的，进入厂区就是及腰深的荒草，连脚下的路也躲不过自然的侵蚀，全然被一片枯黄覆盖了。
不知是否近期有人来过，荒草上有两条车痕，踩在上面走起来倒是顺畅不少。
花了六七分钟走到第一栋厂房旁边，从破败的窗户探身进去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没有动静，我只能继续往下一座厂房走去，第二座厂房在整个厂区的中心位置，四周视野空阔，站在高处的话周围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一目了然。
还未走到近前我就惊异的发现，厂房门口不远处停了一辆车，黑色的奥迪。
海老大的？心说这混蛋难道已经来了，心中一紧我急忙朝四下看了看，右手缓缓朝腰间摸去，那里藏着一把匕首，路上华子递给我的。
我小心翼翼的往前靠近，猜测着海老大会从草丛中还是车后面跳出来给我一刀，又或者冲出几个大汉不由分说就把我弄死在这里。
然而直到我走到奥迪旁边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十多米外的厂房大门开着一条缝，看样子也就容得下一个人通过，我又朝着大门走去。
厂房里是唯一没有被荒草覆盖的地方，已经锈蚀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机器杂乱的摆放着，四周堆积着不少杂物，中间的一片空地上站着一个人，背影看上去有些熟悉。
正准备悄悄摸上去看看到底是谁，没想到对方正好转过身来。
“徐小年？！”
“程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