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水果糖便宜，一块钱五个。”驼背的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拿糖盒子的盖子：“那一块钱的吧，正好就够你们几个人吃的了。”
在外面等着杜余的人这个是四个，算上杜余一共五个，老头子很会做生意，而且很面善。
想象这位老人在把自己的东西卖给灵灵的时候，肯定也是这样的吧。
“那就那一块钱的吧。”杜余淡淡的说道，他的眼中已经渐渐的开始模糊了，仿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这种水果糖买起起来是非常的便利，老人家直接拿着糖盒子去了外面，让每个人一人昵拿了一颗，最后给杜余的手中放了一颗。
这颗正好是西瓜味道的糖，灵灵最喜欢的味道也是西瓜的。
随后杜余走了出来，把糖放到了嘴里，村里的那人看杜余有些怪，不过看在江志的面子上没有说出来。
其他的人也将自己的那颗糖放到嘴里，江志二人的话还是比较好的，是罗炭和宋书萱迟到糖的时候吗，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一块两毛钱的糖，能够有什么特殊的味道，甚至在二人的味觉中应该是比较劣质的。
只有杜余拿着手中的糖，慢慢的吃了下去，随着那种不怎好吃的味道从杜余的嘴中散开之后，一行泪水不可控的流了下来。
这种水果糖，正是灵灵当初在跟自己刚刚遇见的时候，给他吃的那种糖果。
那时候的灵灵告诉杜余，爸爸在离开之前给她买了五个，这五个糖果就是灵灵整条长途路上的零食。但是这五个糖果，只卖一块钱。
杜余一遍又一边回忆着当时灵灵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此的回忆都是对他的内心的一次折磨，但是杜余非常乐于接受这种折磨。
即便已经痛苦不已，他也不想放过跟灵灵曾经在一次任何一点回忆。
就像是不断品位口中的那颗糖果一样，他也一遍又一遍的品位着这个自己过去和灵灵一起创造的那或苦或甜的回忆。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回忆都是让杜余重新感觉自己还活着。
相比起曾经那个逃避了一切，甚至连门不愿意出来的人自己，杜余更喜欢这个被回忆不断折磨的自己，这样的痛苦才是他这样的罪人应该得到的。
在杜余用过去的回忆一遍又一遍的惩罚自己的时候，江志已经带着他们到了灵灵家的老宅子。
现在的时间是中午，村里还有零零散散的人没有吃饭丧饭，在院子里面吃喝。
看见江志回来的时候，这些人都过来跟江志哈拉一下子，而罗岚和宋书萱也是所有人追捧的女神。
只有杜余没有人昵关心他是谁，在没有人关注的热闹人群中，杜余一步一步走进那个大厅。
这间房子不顺危房，但是绝对算的上家徒四壁的称号了，几乎没有一件值钱的家具或者物件。
墙上甚至没有粉刷，就是非常普通的水泥墙，在这个筒单的大厅当中，没有一个人。
在院子里穿着白丧服的也只有几个人，这是因为灵灵家没落了穷的不行。
灵灵的父亲只有江志这一个兄弟，而最后一个认的亲人，也只剩下了江志这一个了。
而国内的殡葬从来都有着巨大的反差，死去的之人的亲人们要大哭，哭的越凶越代笔感情深。
可是问题在于很多时候死去亲人之间感情已经淡了，或者即便是想哭也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哭。
这种情况让很多人哭不出来，甚至会去找人替自己哭，而在大哭之后，死人家里还有一件事要办。
那就是摆桌子吃饭，凡是今天过来是上了丧礼的，都是要坐下吃饭的，不过村子里的生活水平不高是，即便摆桌子吃饭都只能吃一些筒单的大锅菜。
而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会吃，一是因为自己礼已经写出去了，别管怎么样都得吃上一顿吧。
当然还有更多的人吃这一顿饭，是为了那种特殊的气氛，毕竟是村里人难得聚在一起吃饭，哪怕吃的不是很好，人们也是很开心的。
不过问题也就在这里，杜余转头看了一眼大厅的外面，人们吃饭那个兴奋热闹的样子，而再看了一眼房间的里面，冷冷清清的。
明明是丧事，但那些大声的哭泣是假的，而那些开心的笑容确实真的，如此奇怪的葬礼恐怕也只有国内才有了吧。
不过也对，恐怕只有这样才是最适合灵灵的状态了，她是个喜欢安静的小女孩。
在外面帮忙上菜的江志妻子，也是察觉到了杜余的存在，随后放下了手中活来到大厅的里面。
“杜余兄弟这个给你。”
江志的妻子从身上擦了擦手，随后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折上的纸递给杜余。
杜余不解的问道：“这是灵灵留下的？”
对方点了点头本来就要走，但是突然一怔，又从口袋中的摸了摸，摸出了一颗糖来交给了杜余。
在看到这颗糖的时候，江志的妻子眼睛也模糊了，但是农村出来的女人不会这么多愁善感，她只是将那块糖转交给了杜余，随后便转身出去帮忙了。
杜余看着手中那颗糖，大脑瞬间一骗空白，他很清楚这个糖果代表着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他才拿打开了那折好的纸张，紧挨着读上面的每一个字。
杜余哥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走了吧，但是哥哥你千万不要伤心的，这是我做的决定跟哥哥你没有关系。
哥哥你一定要原谅我，本来在你走的那天我想跟你说一声谢谢，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我怕你哥哥你发现我的想法。
我把最后一颗糖留下了，我知道爸爸是吃不到了，所以就留给哥哥你，本来也是想在最后一天给你的，对不起哥哥。
哥哥你从来没有骗过我，爸爸已经死了，他死在了我的面前，你为了安慰我的，才说他还活着。
但是我知道爸爸已经死了，是哥哥你救了我，但是对不起哥哥，我要去找爸爸了，自打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这样想着了。
谢谢你，我最好的哥哥。
那张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带着稚嫩和清秀，明明是在说着原谅与不责怪杜余的话，却让杜余痛苦不已。
读完那封信，杜余慢慢的走向大厅中央的那口棺材，巨大的棺材中娇小的灵灵安静的躺着。
有那么一个瞬间，杜余觉得灵灵只是睡着了，也许她随时都可能会醒来，然后像往常那样叫自己一生哥哥。
下午吃完饭之后，杜余跟在村子里的人后面，一起前往了山里的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