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抛起铜钱。
所有人的视线都追逐着铜钱往上，又往下。
铜钱落于地上。
赫然是字面朝上。
众人哗然。
“老头，看到没，该折。”少年指指地上的铜钱，一脸得意跟况老板道。
况老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边上的掌事见状，低声安慰他道：“看这少年虽年纪不大，却似是有几分本事，或许说的不假。”
“是啊，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这铜钱占卜，也表明天意，所以，折了可能真是好事。”另一个掌事也附和道。
况老板这才面色稍霁。
看了看脸上稚气都未脱尽的少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爽。
“继续面试吧。”
况老板拂袖转身，拨开人群往画坊里面走。
掌事们连忙跟上。
薄霜走在最后面。
“小姐姐，小姐姐请留步！”少年却是紧步追上薄霜，攥了她胳膊，将她拉停。
少年眉眼弯弯：“我是平南王府的靳冰墨，小姐姐叫什么名字，认识一下呗。”
薄霜眸光微敛。
原来是平南王府的世子，难怪这般嚣张纨绔。
“世子殿下身份尊贵，岂是我一介草民能高攀得起的？”
薄霜将他的手拂开，朝他略略颔首，作势就要离开。
却是再次被他攥了衣边。
对，衣边，今日她穿的是两件式对襟云锦裙，少年攥住了她上衣的身后的衣边。
“别啊，我刚才掐指一算，我跟小姐姐可有缘分呢。”
薄霜回头。
小屁孩，懂什么叫缘分吗？
她垂目看向他的手，“松手。”
“我不。”
薄霜有些无语。
僵持了一瞬，见对方还没有放手的意思，她便只得出声威胁。
“你信不信，你若再不松手，我就把你的那枚铜钱砸开给大家看，告诉大家这枚铜钱是特制的，两面的材质不一样，图的那面重，所以，无论怎么抛，落下都是字面朝上？”
少年震惊。
薄霜趁机挣脱了他的手，快步入了画坊大门。
却听到他又在后面大叫：“我就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无奈身边都是些愚笨草包，小姐姐，我结识你结定了。”
薄霜：“......”
招摇撞骗的小屁孩！
方才她之所以没有揭穿他铜钱的事，是不想看到大家，尤其是况老板，对吉祥枝被折耿耿于怀。
画坊招新面试搞了一天，一直到傍晚才结束。
结束后，况老板便让大家散工了。
薄霜出了画坊，没有回王府，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
四王府
麓园厢房里，桑无渊坐在桌边，眉目低垂，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玉佩。
晋风从门外走了进来。
“王爷，属下查清楚了，昨夜在失活洞死的，是一个叫英子的叫花子。”
桑无渊一怔，抬眸：“叫花子？”
“是的，她还有个七八岁的弟弟，叫小蚊子，姐弟两个一直以来都靠乞讨为生，就上个月开始采药卖，得了钱才有了破屋落脚。”
桑无渊有些意外。
她的朋友，竟然是叫花子。
为了这个叫花子，她还独闯失活洞。
“可知这个英子是被何人扔进了失活洞？”
“这个属下还没来得及查，一查到死者身份，属下就先回来禀报了。”晋风如实回道。
“继续查。”
敢惹他的人不高兴，他就要让此人后悔这辈子投胎做人。
“是！”
晋风领命而去。
......
天擦黑的时候，红昭进屋禀报，说晚膳好了，请示要不要端上来。
桑无渊先让她端，后又喊住了她。
然后坐在那里静默了好一会儿，才似乎做出了决定，起身。
“送去静园吧，本王去静园用膳。”
见他作势就准备出门，红昭连忙道：“听说姑娘还未回来。”
“这个时辰了还未归？”桑无渊停住脚，有些意外。
“奴婢也是方才遇到张婆子，听张婆子说的。”
桑无渊没做声，又走回来坐下。
不该啊，这个时辰画坊早散工了。
“去把石磊找来。”桑无渊吩咐红昭。
红昭领命，正准备出门，恰好遇到石磊进门来。
“石侍卫，王爷正好找你。”
石磊进屋行礼。
“王爷，京城所有的玉器首饰行，属下都问遍了，都没有卖夜明珠的，更别说女式夜明珠佩饰了，都没有卖的。”
“嗯，你去看看步生莲画坊散工没有，都这个时辰了，静园的那只白眼狼还没回来！”
石磊跟红昭自是知道他说的是谁，他们早已对这个称呼习以为常了。
“属下经过白首塔的时候，看到塔上站着一人，像是姑娘，属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觉得姑娘不可能出现在那里，如此看来，是她。”
“白首塔？”桑无渊怔了怔，眸光微敛：“她去那里做什么？”
石磊摇摇头：“属下也不知，属下这就去把她找回来。”
桑无渊扬袖，示意他快去。
石磊刚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被他唤住：“等等。”
“还是本王亲自去吧，本王倒想看看，这个狗东西又玩的什么花招！”
话音还未落下，人已阔步往外走。
......
城西的白首塔上，薄霜面朝着塔对面不远处的一处府邸，迎风而立，闭目凝神，听着府邸里面的各种动静。
小蚊子站在她身后，面容哀伤。
“小蚊子，塔上风大，你先回去，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了我什么。”
薄霜闭眼未睁，也未回头，只淡声启唇。
小蚊子抿抿唇，望向那处灯火通明的府邸，眼里迸出仇恨的寒芒。
“霜姐姐，隔这么远，真能听到里面的一切？”
“嗯。”
“他们小声说话，霜姐姐也能听到？”
“嗯。”
她每夜来听，她就不信听不到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英子的仇，她必报。
“快回去吧，你额头上的伤也不能见风。”
虽然因为英子的求情和选择，这个叫唐猛的药商没有对小蚊子行墨刑，但是，刚开始的时候，刺了一笔的。
“那我走了，霜姐姐小心，等他们睡了，霜姐姐也早点回去。”
“嗯。”
小蚊子一步三回头地下了塔。
不一会儿，薄霜又听到脚步声上了塔。
以为是小蚊子去而复返，薄霜微微蹙眉：“你怎么又回来了？”
“不就是对付一个唐猛吗？何至于要在这里吹冷风，告诉本王便是，本王保证让他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男人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薄霜一震，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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