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风汗哒哒。
要换做以前，这个男人这样说，他肯定就信了。
如今他算明白了。
这个男人就是口是心非。
明明把那女人当回事的人是他好吗？
晋风快速思忖着该如何回他。
回自己并未把那女人当回事？
不行，主子在乎的女人，他怎么能不重视？
回自己确实把那女人当回事？
也不行，主子在乎的女人，他怎么能觊觎？
虽然他并不是觊觎，但难保不被醋意之人误会。
刚刚几个小男孩只是抛着那个女人庆祝，都已不是太伤风化，而是极其伤风化了，他又岂敢回一句当回事？
脑子一动，回道：“属下是觉得此去出征，可能要些时日，而她毕竟不是真正的秦姑娘，平素还有我们照应着，马上我们都不在，留她一人在府里，为免生出什么变故，是不是要仔细跟她交代一番，与她强调一些注意事项？”
“你的意思是，把她带着一起出征？”桑无渊回头问他。
啊？
我不是，我没有，我并非这个意思。
晋风有些无语。
他的重点是后半句哟喂。
现在怎么回？
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快速想了个中庸的回答：“能带着一起自然是最好，但属下觉得姑娘未必愿意，这好不容易进了步生莲画坊不是......”
晋风一边回，一边观察着桑无渊的脸色。
见桑无渊闻言回头，作势就要驳他，晋风连忙又道：“当然，如果我们强行让她去，也由不得她愿意不愿意。”
桑无渊便没开口。
“只是，”晋风又道：“军中向来无女子，带着好像不太合规矩。”
这一句，他说的是实情，也是为桑无渊考虑。
这不仅仅是不合规矩的问题，传出去他家王爷的声誉受损也不说，就单说对军中将士的影响，就极为不好。
桑无渊却似乎不以为然，甚至还轻笑了一声：“规矩？”
他回头，瞥向晋风。
“本王的军营，本王就是规矩。”
晋风吓得赶紧说“是！”
“属下是觉得姑娘的姿色有些过于出众，军中又全都是一群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恐他们觊觎，又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纠复。”
桑无渊这回没做声。
微抿着薄唇，将头转了回去。
起身：“回府吧，此次出征要不了几日，无需跟她特意交代什么，她是聪明人，哪些事能为，哪些事不能为，她心里清楚。”
桑无渊声音清冷，转身撩幔走出。
晋风怔了怔。
这才是他认识的四王爷嘛。
沉着冷静、不被任何人和事影响，也不为任何人和事而动。
晋风心中甚慰，连忙也打幔而出，紧步跟上去。
却又见桑无渊忽然停了下来，并转身走到走廊边上，凤眸微眯，往下望去。
晋风便也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下面聚集着一堆人，已不是在庆祝，而是在围观，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再看，被围观的是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赫然就是静园的那位。
晋风抬手扶额，有些头疼。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又回不了府咯。
楼下，薄霜冷冷看着顾倩，知道她来者不善，却也不惧。
“人那么多，你凭什么就说你的发簪是被我踩坏的？”
“就凭我亲眼看到的，就凭我拉你都拉不住，你非要踩上一脚。”
顾倩举着手里一枚已然变形的发簪，眼睛红红的，一副又气又急，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薄霜想笑：“我为何非要踩上一脚？你的发簪是狗屎吗？是狗屎的话，我非踩上一脚还说得过去，毕竟能踩上狗屎运。”
顾倩：“......”
围观众人：“......”
也有不少人笑了出来。
就譬如步生莲画坊的那些薄霜的小崇拜者们。
“双帛姑娘威武。”
“双帛姑娘说得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去踩你的发簪？”
“就是就是。”
顾倩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帮着这个低/贱的女人，气得眼睛更红了。
这次是真红，刚刚不过是出场前使劲揉的。
“所以，你们就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是吗？踩坏了我的发簪，不仅一声道歉的话都没有，还反过来奚落我？这就是你步生莲画坊的作为？”
说完，也不给大家回应的机会，兀自拉着边上婢女夏葵的手，吸鼻子抽泣：“现在怎么办？这枚发簪可是外祖母留给母亲的唯一遗物，我回去怎么跟母亲交代？”
薄霜摇摇头，只觉得这个女人无语到了极致。
侧首跟边上的蝶舞道：“要不，你收个徒弟？”
蝶舞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你看她，”薄霜指指顾倩，“哭戏演得如此差劲，所谓抽泣抽泣，要抽也要泣，她却只见抽抽，不见一滴眼泪，你要不收了她，教教她如何唱戏？”
蝶舞：“......”
顾倩差点吐血：“你......”
围观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这时，况老板拨开人群走了进来。
“这位姑娘，你说是双帛踩坏了你的发簪，可有证据？如若有，请拿出来，多贵的发簪，我们画坊都赔给你，但如若没有，双帛以及我们画坊也不能平白被你诬了去，你得道歉。”
长期在生意场上混，这种人他一眼就能看穿，必定是冲着双帛来的。
他本不想掺和，但这个女人却将步生莲画坊一起拉出来说，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知道来者是步生莲画坊的老板，顾倩毕竟心虚，多少生出几分惧意。
但她肯定也不能就此作罢，作罢就等于承认自己诬陷。
“刚刚我说过了，我亲眼所见，我的婢女夏葵也亲眼所见，这样的证据可以吗？”顾倩问向况老板。
这时，夏葵凑到顾倩的耳边，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道：“要不，奴婢上去找薄觅小姐，让她也做个证，有个第三人证，他们自无话可说。”
夏葵的话，在场的别人听不到，但却清晰地落到薄霜的耳中。
难怪。
原来是薄觅捣的鬼。
看来，那夜给她的教训还不够，薄霜眸光一寒，猛地抬眼，朝二楼三楼走廊边的各雅座搜寻而去。
与此同时，拔高音量厉声开口：“薄觅，你他/妈/的给我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