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天犹豫着对曹志刚说道：“大概得一千块钱。”
一千块在当时是个什么概念呢？这里需要给大家普及一下。
按当时的普通家庭是双职工来说，两口子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大约是一百元左右，一千块钱是他们十个月的工资总收入。
再和现在比较一下，也是双职工家庭，两口人的月工资加起来至少八千以上，十个月就是八万多元吧。
大概就是这么个比例，这里所说的是有稳定收入的普通家庭，不包括什么下岗工人、没有稳定收入的人群。
这就难怪曹志刚吃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他摸了摸王笑天的额头，瞪着他说：“你没发烧吧，要用这么多钱。”
王笑天躲着曹志刚的手说：“这个数是有点大，我也不是说都得让你给想办法，你看着给张罗，有多少算多少。
跟你们那帮兄弟们说说，就算是集资吧，谁拿了多少钱用本子记上，我回笼资金后会还给大家，并且付给他们利息，从赚取的利润里还会给他们分成。“
这番话把曹志刚说的云山雾罩，根本没听清楚王笑天嘴里冒出来那些新鲜词儿是怎么个意思，大致的意思他明白，王笑天从他这儿拿到钱不会白用，是会还的，还要给利息啥的。
这让他有点不高兴，拉下脸来说道：“看你说的，什么还钱不还钱的，兄弟之间不讲这些，我这就去给他们说。
不过话说在前头啊，我可不敢保证能给你弄到一千，这个数目太大了。“
王笑天连忙说：“不是让你都筹上，有多少算多少，你可别强迫别人。”
踌躇了一下，王笑天对曹志刚说：“我们兄弟可以不分你我，但你这次是给我找钱，并不是你要用，我从你这儿拿了钱不还，人们会对你有怨气的。
你这么一大帮弟兄，收拢住人心很重要，该狠的时候要不留情面，该用些怀柔手段时也要做的公公道道让大家看在眼里，有个词说得好，叫做刚柔并济，这样才能服众呀。“
曹志刚看着王笑天的眼神有了变化，透出了惊异于喜色，他没想到王笑天能想的这么深，暗暗思量道，自己这个铁哥们有做军师的潜力，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他点点头说：“那行，就按你说的来，谁拿出来多少钱我都让人记上，到时候你跟他们算。”
挠了挠头曹志刚又说：“这帮子弟兄舞刀上阵不在话下，动笔划拉算盘珠子都是棒槌一个，谁来给记这个帐呀？”
王笑天本来要担下这个差事，一想明天还一大摊子事儿要弄，脑子转了转想到一个人，笑着对曹志刚说：“让我的保镖来当这个会计就行，她也要跟我一块儿去广州，这事儿也避不开她。”
曹志刚点头笑道：“你不怕她来了我这儿被别人盯上了啊，郭志刚就对她有意思，只不过碍着个你不好意思撩她。”
王笑天自信的说：“不是我吹，谁撩也没用，彩彩的心思我都看不透，这闺女主意正着呢。”
“你明天可得招呼一声弟兄们，不要随便跟她玩闹，熟的人她不在意，不熟的人招惹她，看又给谁弄得缺胳膊断腿了啊，”王笑天提醒曹志刚。
曹志刚郑重的点了下头说：“你放心，我会交代弟兄们的，哪能让你的心肝妹妹在我这儿受了委屈，那我就白混了。”
计议已定，王笑天把曹志刚送回奶茶馆，骑上车子来了矿机厂大院儿，在张志强家找见了张彩琴。
张志强家的大人都不在，张彩琴、苏雅、张志强、万世杰正在他家东屋的桌子前围着，桌子上放着个长方形的黑色录音机，那个年代人们管这种录音机叫“半砖头”，录音机里正在播放着有些失真的歌曲，是苏小明演唱的《军港之夜》。
王笑天边往屋里走边哼哼着“鸿雁天空上，对对排成行------”边往屋里走，屋里的四个人一起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诧异的神色，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王笑天。
王笑天感觉哪里不对，收住声疑惑地看看大伙问道：“怎么了这是，我哪里不对吗？”
苏雅一脸期待急切的表情，用恳求的语气对王笑天说：“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呀，太好听了，能给我们再唱一遍吗，这歌我怎么从来没听过，你们听过吗？”
张志强、万世杰还有张彩琴一起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张彩琴更是蹦过来拽住了王笑天的胳膊，眼睛里满是小星星：“哥，你刚才唱的是啥歌啊，没发现你还有这两下子，快给我们再唱一遍呀，快点儿快点儿，”把王笑天晃悠的快散了架啦。
王笑天心想坏了，一不留神把这首二十多年以后才流行起来的《鸿雁》给唱了出来，这可怎么给大伙儿解释呀？
眼珠一转他面有得色地说：“没听过吧，这是我围棋师父的一位蒙古族朋友唱的，我觉得好听就学会了，好听吧？”
张志强和万世杰还没表态，苏雅就说话了：“王笑天，你就别卖关子了，给我们唱一下好不好，这首歌的调子好美呀，”满脸都是期许之意。
张彩琴那边的一对美目已经瞪起来了，大有你不唱就小心点儿的意味。
王笑天嘴里发苦，心说这是何苦来的呢，串个门儿还带点歌的。
《鸿雁》这首歌是王笑天非常喜爱的一首歌曲，尤其喜欢它的歌词，里面怀满了乡愁和对过往的追忆，也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以及朋友间浓浓的情意。
他常常在夜半独对冰冷的四壁低吟着这首《鸿雁》，忆起儿时的时光，同时也幻想着有一天光明的时刻会来临，带给自己幸福美好的时光。
现在上天真的给了他这个机会，他的发展大计正在一步步展开，随口哼唱出这首歌来，也是他内心深处压力的一种释放。
已成骑虎难下之势，他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神情，忸怩了一小会儿。
实际上是王笑天启动了他的程序，挑选他最喜欢的歌唱演员呼斯楞演唱的版本，女歌手唱的版本他不喜欢，没有男人的那种雄壮的豪气。
程序把这首歌的呼斯楞版本在他脑海里过了几遍，歌词记熟之后，模仿着呼斯楞的调子，王笑天开始演唱这首歌曲。
唱到最后的“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时，他已经完全沉浸到那悠远的意境中去，反复吟唱着这句，声音由高亢激昂转入婉转低沉，然后又渐渐拔高，在拉长的尾音中结束了他的演唱。
苏雅的脸上挂着泪水泛出红晕，眼神朦胧的望着王笑天，其中的情意不言自明。
张彩琴的眼神里透出夺目的神采，亮起奇异的光泽看向窗外的蓝天。
张志强和万世杰则是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攥得紧紧的，目光坚定地看着王笑天，仿佛在表达着好兄弟一辈子的无声语言。
王笑天带着张彩琴回了姥姥家，吃完饭骑车把她送回了家。
在路上他跟张彩琴说了想趁去广州的机会进货赚钱的计划，也把去找曹志刚的目的告诉了她。
张彩琴虽然对做生意挣钱也没什么概念，但从王笑天的话里听出来，这是他深思熟虑后才有的想法，如果顺利的话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很支持王笑天这么干。
王笑天趁机提出，让她明天上午去曹志刚那个奶茶馆的据点去记账，张彩琴痛快的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王笑天还和往常一样，骑车把姥姥送到公园门口，跟姥姥说上午要和张彩琴去买些出门儿带的用品，中午就不回去了。
而张彩琴跟张军和孔艳艳也是这套说词，俩人在公园门口汇合后进里面找到了苏雅、张志强跟万世杰，李晓峰放了假回太原老家了，这段时间不在鹿城。
昨天王笑天跟张志强、万世杰还有苏雅说了要用点钱，不过没有说做买卖的事，只是说想在去广州时多带点钱，万一有什么想买的能方便一些。
苏雅、张志强、万世杰三个人给王笑天凑了一百四十六块钱，其中的一百块钱是苏雅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跟家里要的。
王笑天没有客气，把钱收了起来，跟他们说回来以后会把钱还给他们，苏雅他们表示不用，就顶如给他和张彩琴俩人凑个路费了，王笑天也没再多说什么。
在公园里耽搁了一会儿，王笑天跟苏雅他们说要和张彩琴去找一下曹志刚，曹志刚知道他们要去广州，想让他俩给捎点东西回来。
跟苏雅、张志强、万世杰在公园里分手，王笑天和张彩琴出来，王笑天拿自行车带着张彩琴到了八中那儿的奶茶馆里找见曹志刚。
曹志刚今天也来的很早，坐在那个他专属的雅间里等着王笑天和张彩琴。
王笑天他俩来了之后，曹志刚让人出去端了几笼烧麦回来，郭志刚也过来了，四个人就着奶茶吃了早点，这功夫已经有几个算是小头目的弟兄等在外面，曹志刚让把他们叫进来。
几个人进了雅间，手里都有个单子，上面写着名字跟钱数，曹志刚让他们把单子都交给张彩琴，张彩琴拿出准备好的新笔记本，开始往本子上眷写，并把同名单一起交上来的钱清点核对清楚后，装进了身上背着的军挎包里。
王笑天看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就跟曹志刚等人打了个招呼出来了，因为他还有一件当紧的事情要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