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大磕完头之后，就老老实实交代。
“大人，小的几个的确是受了江老爷和程三郎的指使，昨天晚上潜入董娘子家中纵火。只求大人明鉴，小的几个糊涂收了他俩的银子，就做了错事，小的几个犯的错小的几个不敢逃避责任，可小的几个也是被人指使啊。”
“还请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治那主谋之人的罪！”
刘永又问官差，“是否查明的确是纵火？”
有官差上来回话，“小的在董家院子墙上发现了攀爬的痕迹，还有失火的屋子里有火油和焚烧的痕迹。”
说完，这官差又指一指路老大几个，“这几个纵火之人，也被董家人当场抓获。”
刘永大怒，“在本官治理之下，湖州府多年没有发生过这样恶性的事件，江自流，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视本官为无物啊！”
江自流急了，“大人，草民根本不认识这几个人，这一定是董娘子这个女人自导自演的好戏，就是为了冤枉草民。”
路老大乖乖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大人，这是当时江老爷和程三郎指使小的去董家纵火时候，说好给的酬劳。”
有官差接过那张银票，递到刘永的案前。
刘永看了一眼那银票说道：“这是泰丰钱庄的银票，去查，这张银票是谁存进去的。”
江自流腿一软，整个人跪坐在了地上。
完了。
“大……大人，草民前些日子丢……正好丢了钱袋，这银票……”
刘永冷笑：“江自流，你这算是不打自招？”
江老爷脸色虚白，他在宝庆庵风流了一夜，本就双膝虚软，从早上被人逮住到现在滴水未进又连逢事端，他人都快糊涂了。
“不不不，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就在这时候，有官差前来复命，“大人，程三郎带到。”
官差找上门的时候，程三郎再次有了不祥预感。
之前有不祥预感，是因为路老大他们几个居然没来复命。
“大人，草民程三郎，不知大人传召草民所为何事。”
程三郎见到跪在堂下的江老爷和周欢，心里的不详愈发浓重。
果然刘永一开口就印证了他的揣测，“程三郎，你是清河县人士对吧？有人状告你派人蓄意纵火和指使人损害巧娘子绣庄的声誉。”
程三郎心里一咯噔，视线一转和同他一样跪在堂下满脸仓皇的江老爷对视了一眼。
“大人，草民从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草民的确是清河县人士，到湖州府开绣庄也只为发财，又岂敢做那犯法的事？还请大人明鉴。”
和江老爷对视的瞬间，程三郎立刻做出了决断。
江老爷在京中还有为官的弟弟，无论如何，就是如今的形势三王爷和贵妃娘娘得势，刘永是个聪明人，对付江老爷恐怕只会雷声大雨点小。
可他就不一样了，难道刘永还会看在他小叔的份上从轻发落？
程三郎第一个想明白的就是，他要自保。
“大人，云想绣庄明面上是草民为东家，实际上背后的大东家是江老爷，草民不过负责店铺里的生意，背后的操作和龌蹉，草民真的是一概不知，往大人明鉴。”
也幸亏江老爷自负，与他一直暗地里打擂台，后面对付巧娘子绣庄的几次手段，都是由江老爷出手，他压根没参与。
没参与就不会留下痕迹，程三郎立刻将锅甩到了江老爷头上。
江老爷目瞪口呆，“程三郎，你这个畜生……”
刘永“啪”地重重敲了一记惊堂木，“江自流，你敢咆哮公堂？当着本官的面污言秽语？”
江老爷颤抖着手指着程三郎，“大人，这个程三郎一派胡言，分明桩桩事他都参与其中，如今却说他压根不知情……”
“桩桩事？”
刘永冷笑：“这桩桩事又是哪几桩事？江自流，你仔细说来给本官听听。”
江老爷直接闭嘴，他再糊涂了也不敢明说啊。
说了，不就承认的确是自个指使人去纵火去污蔑？
可不说，这黑锅就得他一个人背？
江老爷在这一刻，陷入了两难。
刘永看看程三郎再看看江老爷，心里忍不住冷笑。
这是窝里反？
狗咬狗一嘴毛？
“事实如何，本官会查。”
等候不用多久，之前去泰丰钱庄查银票的官差带着一个穿大褂头上还顶着瓜皮小帽的中年男人来了。
“大人，草民是泰丰钱庄的掌柜。大人所查的这张银票，草民查了账本，是江自流江老爷的名义存的。”
“胡说！”
江老爷跳了起来，“胡说八道。”
那顶着瓜皮小帽的中年男人低着头也不敢看江老爷，“江老爷，您江家在我泰丰钱庄是开了户的，那银票上有您的印章。”
这印章都是私人的，每一家都有自个独有的徽记，有专属的刻法，旁人就是想模仿也难。
刘永看向了脸色发白的江老爷，“江自流，你怎么说？”
就是到了如今这地步，江老爷还是不肯认，“一定是程三郎陷害我！”
狗咬狗一嘴毛的名场面出现。
程三郎一脸沉稳，只向刘永喊冤，“大人明察，草民真的一无所知，但也绝不愿意平白蒙冤。”
刘永抬手止住了江老爷的叫喊声，“有理不在声高，来人，带马绣娘。”
马绣娘早已经被周欢派人从南浔带来，当初说好的，就为了今天这一朝。
马绣娘上了堂，老老实实就把被江老爷的人收买的事说了一遍。
“就是江老爷派了他家的管事来要挟民妇，若是民妇不按照他的指使去做，他就要害了民妇一家。大人，民妇知罪，但请大人一定要治江老爷的罪！”
桩桩事直指江老爷，江老爷脸色又是白又是青。
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最毒妇人心的意思。
这个董三娘董娘子，她这是早就处心积虑了啊。
“我……”
刘永已经不等江老爷自辩了，“人证物证俱全，江自流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若只是喊冤，那就大可不必。来人啊，将江自流押下去打入大牢！徒三年，赔偿巧娘子绣庄五百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