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蠢儿子！
董思明瞪了董大郎一眼，“就你这猪脑子能想明白你妹妹要做什么？”
“你妹妹如今生意越做越大，日后必然要多和那些贵夫人接触，人家这些贵夫人说的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听明白？”
“你妹妹就想着请个师爷，好学一学这朝上的事，和这些贵夫人打起交代来，也不至于心里没底。”
“可咱们不就是做生意嘛，生意能做好钱能赚来不就成了？”
董大郎还是不明白。
董三娘开口道：“大哥，我之前去湖州府的时候住在了知府府上，和黄姐姐打交道的时候她随口说一句朝上的事，我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接不了话也就罢了，可万一哪天我无心之中说错了话，岂不是惹祸上身？”
董思明看看董大郎，“你要是有你妹妹的眼光，我也能放心把铺子交给你。”
到了董思明教子的时间。
“你真当咱们只要做生意能赚银子就成了？”
“这朝廷怎么样，跟咱们底下的百姓就没关系？”
“我告诉你，这关系可大了！”
董思明咳了一声，“这朝廷上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句轻飘飘的话，可落在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身上，那就是晴天霹雳。”
“就跟前些年一样，边关从来不放商人出关。”
“也就这几年，边关开了，不然你当我们董家是怎么挣出如今的家当？”
“要不是我当年在外头跑商认识了人，才知道这消息，赶上了头次的甜头，咱们董家还挤在一间小屋子里头担心明天吃什么！”
“朝廷的决定，能影响咱们多少人？你妹妹有远见有眼光，能看到更远的地方，你不向你妹妹学着点，还在这大放厥词？非要叫人笑话你鼠目寸光才成？”
董大郎被骂的低下了头，董三娘连忙圆场。
“爹，大哥也是做爹的人了，您有话叫大哥到账房单独说不好？”
董大郎朝董三娘投来感激的一瞥，“爹，我知道您的意思了。”
董思明见他受教心里也舒服了许多，“以后咱们董家都要交到你手上，你要是不长进，只看着眼前，我就是进了棺材都不能闭眼。”
这话就严重了，吴氏都拿眼瞪他。
董大郎蒙着头一声不吭。
“爹，大哥已经很不错了，您看看谁家的儿郎跟大哥一样，又能吃苦为人还厚道，做起生意来也稳重的很。”
董三娘连忙帮忙说话，“要是请了师爷回来，大哥也能跟着听一听，您说的这道理他就更明白了。”
董思明被吴氏瞪的心里发毛，知晓自个的话是重了。
“好了，你也不用耷拉着脑袋了。爹是看重你，才会对你这样严厉。”
董大郎这才抬起头来，“爹，等请了师爷来，我一定跟在后头认真听。”
董思明点了点头，这话题才算跳过。
等到了晚上董大郎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有些闷闷不乐。
孙汝兰是孕妇，还没到四个月的时候，不敢起床，镇日就躺在床上。
先前饭厅发生的事，她不知道。
见了董大郎的样子她心里古怪，就问道：“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董大郎翻身把手放在了孙汝兰的肚子上，“被爹骂了。”
孙汝兰噗嗤笑了，“爹对你向来严厉，这也是为了相公好。”
董大郎叹了口气，“我是不是真的不如三娘？”
孙汝兰愣了愣，“三娘自然是好，可在我眼里，相公却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更是我和大宝还有肚里孩子最靠得住的人。”
董大郎的嘴角微微翘起。
“其实我也知道，我从前念书时候就不认真，学的都不如三娘，我也的确没有三娘有本事。”
孙汝兰摸了摸董大郎的头发，“三娘是你的亲妹妹，她有本事你脸上也增光不是？”
“不过我得平心说一句，三娘是女子开铺子的艰辛是你们这些男儿想象不到的，你别看她如今风光，背后付出的也不知道多少。”
董大郎点了点头，“我是该跟三娘多学学，她都有胆量自个开铺子，我只会守成。”
“守成哪里就简单了？我们家三间铺子，你要管着咱们自个的铺子，还要帮爹管着另两间。”
“这三间铺子年年盈利，从没有亏损。这外头谁提到董家的大郎，不竖个大拇指？”
董大郎终于笑出了声。
“你说的对！我没有什么可以妄自菲薄的，不过嘛，爹和三娘也没有说错，咱们也不能鼠目寸光。”
“恩，对的咱们都听。”
董大郎摸了摸孙汝兰的肚子，“咱们女儿今天没有闹腾你吧？”
孙汝兰幸福地笑了，“没呢，这些日子乖多了。”
董大郎又摸了摸孙汝兰微微凸起的肚子，“娘子，你说咱们给女儿起个什么名好？”
“三娘小名叫娇娇，咱们女儿要不叫心心？”
“心头肉的这个心心，你说怎么样？”
孙汝兰笑得眼睛都弯了，“万一又是个儿子怎么办？”
董大郎险些从床上蹦起来，“嘘！坏的不灵好的灵，这一回指定是个女儿！”
回应他的是孙汝兰的笑声。
同样的，董三娘躺在床上也是半天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不过她的烦恼，和董大郎完全不一样。
黄莺翻了个身，含糊问道：“三娘，您是不是要起夜？”
董三娘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用管我，自个睡吧。”
黄莺应了一声就没动静了，紧跟着就听见了轻微的呼吸声。
躺在床上的董三娘瞪大了眼睛瞪着头顶的纱帐。
程三郎为什么要变卖家产？
前两天他还一口一声什么大事了了，就能弄个官做，今天怎么就要变卖家产了？
是不是跟朝廷有关系？
董三娘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盼望着自己就在黄夫人身边，她是瞎子摸象，可黄夫人不一样。
如果黄夫人在她身边，她也能问一问。
而不是像这样，抱着满腹的疑问久久难以入眠。
当然，董三娘不是关心程三郎。
只有程三郎失势，她董家和她才能避免他的威胁。
胡思乱想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董三娘才勉强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