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志高状若疯癫，哪里还有当初那个牛秀才的半点清秀斯文？
董三娘眼中忍不住闪过一抹憎恶。
“牛大郎，你莫要血口喷人！”
程三郎在手中敲了敲扇子，“三娘不用理他，小人而已。”
红鱼更是冲过去要赶人，叉腰往站在门槛上的牛志高高声道：“牛志高，你浑说什么？我们三娘清清白白的，是你自己行为不端才落到如今的地步。”
“才一个月多点呢，那四十大板你就忘了？”
牛志高顿时感觉后臀又再次痛楚了起来，当下脸羞得通红。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红鱼哈哈大笑，“就你？还有辱斯文？你如今还有什么斯文？”
牛志高气的话都说不出。
“我要去喊冤！我就是被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设计陷害的！我的功名，我的功名啊！”
“十年寒窗苦读，我受了多少的苦才中了秀才。”
“被你们，被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把我给害了！”
一个月前的那场热闹，几乎传遍了整个县。
就算还有不认识牛志高的，被人在耳旁一提醒，也就知道了原来这就是董三娘从前那个停妻再娶的相公。
世人都爱看热闹。
听牛志高在那满嘴喷粪，街上不少围过来的人都挤眉弄眼起来。
这真的还是假的？
若是真的这堂堂秀才相公被人设计陷害，还丢了秀才功名，似乎的确有些冤枉。
红鱼气得跳脚，“你胡说！”
程三郎脸色发青，是他设局没错，这事他与牛志高那都叫一个心知肚明。
可这个牛志高，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坏三娘的名声。
何月娘啊何月娘，看样子还是他这个当表哥的太慈和了！
这么一个破家的玩意儿都看不住，还让他出来满地狂吠？
在牛志高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是骂还是唱中，董三娘从柜台里走了出来。
“牛大郎，凡事都要讲证据。”
“你血口喷人，败坏我的清誉，我可以报官！”
“我呸！”
牛志高先前跑得急了，一路抓住谁就打听董三娘和程三郎的下路，头发都跑散了，才找了巧娘子绣庄。
这会儿的牛志高赤着脚披散着头发又哭又笑，跟疯子也没了差别。
“你若是和他没有奸情，为何你我二人和离才将将一个月，这奸夫就大张旗鼓上门来求亲？”
“还证据？这就是证据！”
被围起来看热闹的形形色色的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董三娘站的笔直。
“若我与程三郎有奸情，为何我要亲手推媒婆出门？”
牛志高一时噎住了，“你……你说什么？”
董三娘冷笑，“也不知道牛大郎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话，就兴冲冲跑上门来污蔑我的清白。”
“我只告诉你，我与程三郎的确从小一同长大，只不过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半点瓜葛都没有。”
牛志高不信，“当真？你没应他的亲事？”
董三娘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出“她亲手推媒婆出门”的话，当下看热闹的都把各色目光投向了脸色阴晴不定的程三郎。
都被董三娘亲自给拒了亲，这程三郎今天还能出现在她的绣庄里。
啧啧啧，这程三郎是猪油蒙了心？
该说他是真痴情呢，还是傻了吧唧？
难不成这天底下只有她董三娘一个女人了？
程三郎冷冷看向了牛志高，“牛大郎，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三娘妹妹与你和离之后便是自由身，她未嫁我未娶，我光明正大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天经地义！”
“怎么到你的嘴里，我和三娘妹妹就变成了了奸夫淫妇？”
“你是不是失心疯了，上次公堂上你便胡乱攀咬我，幸亏有县太爷明辨是非才还我清白。如今你不光又来攀咬我，还攀咬上了三娘妹妹！”
“你是不是见不得三娘妹妹离了你之后这日子过的红红火火，非得辱她清白才甘心？”
“牛志高，你自己停妻再娶毁了三娘妹妹一次不够，你还要毁她第二次？”
程三郎一脸的正义凛然。
“堂堂男儿，怎么做起事来竟像个宵小之辈？真真上不了台面！难怪行为不检，连秀才功名都丢了！”
提到别的也就罢了，被程三郎这个“罪魁祸首”当众戳他丢了秀才功名的伤处，牛志高都红了眼。
“程三郎！”
牛志高声嘶力竭，“你敢说我丢了秀才功名的事与你无关？那些商户不是你找来的，让我帮忙行个方便好免了他们的赋税？”
“程三郎，你还是个人吗？”
“我牛志高到底哪里得罪了你，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害我？”
疯疯癫癫的牛志高又把手指指向了董三娘。
“是不是她？是不是因为董三娘！你是不是为了她才故意这样害我？”
“别和我扯什么县太爷明辨是非还你清白，就你？我呸！”
“明人不说暗话，今天就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程三郎要是个男人你就给我说个清楚，我牛志高就算死那也要死个明白！”
董三娘抿了抿嘴，说真的她倒也想听听程三郎到底是怎么想的，真当是为了她？
只不过她心里明白，就算真是程三郎做的这事，他又怎么会当着众人的面承认？
牛志高还是一样的天真啊。
程三郎看一眼沉默不语的董三娘，心中大大的恼火起来。
他是不惧做下此事，甚至心中还十分地满意高兴。
凭什么董三娘初婚嫁的是这出身卑贱的牛志高？
若不是他中了秀才，有了功名当衣裳，不然谁人看得起他这个连腿上泥点子都没擦干净的农户？
可被牛志高这样当着董三娘的面指着脸唾骂，程三郎本就不是泥捏的，怎会不心中恼火？
程三郎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恼怒，他毕竟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
牛志高这种人，哪里比得上他的城府？
“真是不知所谓！牛志高你是不是被自己弄丢了秀才功名，就失了心智？”
程三郎满脸的嫌恶，“怎么见人就咬，见人就叫？”
“我自然是清清白白的，就是县太爷都承认的，我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想让我承认什么？”
“承认那些我没有做过的事？”
程三郎冷笑，“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做过的就是做过的，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