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都发了怒，下头的衙役自然不敢阳奉阴违。
再说，这牛家可没人打点过他们。
当下拿着板子的衙役当着众人的面就“啪啪”掌起了张氏的嘴。
这个掌嘴可不是拿手打，而是用专门的板子。
这板子一板子下去半张脸都能肿起来，更何况还是毫不留情的十板子？
一板子就把张氏的嘴角打破了。
十板子打完，张氏嘴一张，带着两颗牙的一口血“噗嗤”就喷在了地上。
张氏的一张老脸又红又肿仿佛猪脸，是连话也说不清了。
“娘！”
牛秀才心肝俱裂，到了今日他才知道究竟是谁对他最好。
“你这个昏官！你是不是怕我来日中举当得官比你大，嫉妒我的才学所以才故意要毁我前程？”
县太爷都气笑了，“你能有什么才学？本县早就问过本县教喻，教喻说你已经有半年多没去过学里了，就连本次乡试你也根本没有参加。你不过一个穷酸秀才，哪来的底气说本县要嫉妒你？”
牛秀才一张脸又涨得通红，突然一震，是啊，乡试！
他天天坠在温柔乡里，酒肉女色早消磨了他的意志，别说忘了乡试的事就连书本也许久没有摸过了。
“哼！”
真当是场闹剧，县太爷不耐烦了，一拍惊堂木道：“本县女子董三娘状告自己相公一案现已审理完毕，董三娘状告牛志高停妻再娶经本县查证属实，牛志高身为秀才知法犯法还在公堂之上有意欺瞒，本县判董三娘和牛志高两人和离，从此各归各路再不得纠缠！”
“依我朝律法，停妻再娶应当受四十杖！”
当着众人的面，县太爷唰唰两下就把先前牛秀才写给董三娘的那张休书撕了个稀碎。
再拿着他的官印在董三娘送到牛家去的那张和离书的拓件上盖了红印。
管它是不是拓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官印是真的就行。
“董三娘、牛志高，你们两人还有没有异议？”
被四十杖吓破胆的牛志高还能说什么？
四十杖啊，要是要不了命，可至少半年时间只怕他都下不了床。
他是没话说了也不敢说了，可董三娘还有话说。
“禀县太爷，民女还有一人要告！”
什么？
这下轮到县太爷一肚子憋屈了，才收了你董家多少银子？你这个董三娘倒是不依不饶了？
“董三娘，你还有什么事？”
董三娘磕了个头，又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
“禀县太爷，民女要告张大娘子侵吞民女的嫁妆。”
“大人请看，这是民女当初出嫁之时娘家陪嫁的清单，这份清单当初还在衙门里上过档。”
“半年前民女决意与牛志高和离之后就搬回了娘家，除了带走了一些嫁妆银子外，剩下所有的嫁妆都留在了牛家。”
“民女大嫂的娘家乃是青河镇上开布庄的，前些日子布庄的伙计收了一匹料子，这料子花样独特，那店伙计收到了之后就认了出来，原来这匹料子乃是当初为了民女出嫁民女的爹特意托了亲家从杭州府寻来的。”
“民女觉得奇怪这才派人打听，竟又在旁的店里发现了民女的其他嫁妆。”
“民女才知道原来民女留在牛家的嫁妆竟被张大娘子侵吞变卖，依律，民女的嫁妆自然是民女的私产，张大娘子未经民女同意就擅动民女的嫁妆，岂不是犯了我朝律法？”
张氏刚被打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支吾道：“你……你胡说……”
“民女到底有没有胡说，只要县太爷请了衙役到牛家一查就清楚了！”
董三娘掷地有声。
县太爷也是没有办法了，这董三娘真不是一般的女子。
她要告，那就是条理清晰物证人证俱全。
“张三、李四，你们两人带着董三娘的嫁妆单子速速去一趟牛家，查看她的嫁妆到底还在不在。”
张氏抖了起来，扑过去还要去拦，却被那衙役一脚踹在胸口，险些气厥晕过去。
“娘……”
牛志高连忙膝行过去扶住了张氏，“娘，您没事吧？”
张氏一双瘦弱如鸡爪一般的手青筋爆出，“儿啊，不……不能让他们去……”
牛志高的心就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他已经明白了。
董三娘说的是真的，他娘真的动了她的嫁妆。
不光是动了，还偷偷卖了。
牛秀才恨恨地看向了董三娘，都是她！
嫁妆银子都拿走了，那些剩下的嫁妆不过是些布料、干货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她为什么还要跟她娘斤斤计较？
如今他都要被她害得受杖刑，她居然还这样不依不饶。
真是个毒妇，毒妇啊！
张三和李四是骑马去的，来回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已经回到了公告上。
“禀县太爷，小的们去了牛家，果然在主屋也就是张氏的屋里找到了董三娘的嫁妆。不过根据董三娘手上的这张嫁妆单子来看，的确是少了很多东西。”
“小的们还去了董三娘说的那些收了她嫁妆的铺子询问，果然都是张氏偷偷拿去变卖的。”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证据确凿，张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张氏已经快急晕过去了，哪怕嘴都张不开了她还是硬挤出了一句。
“当初可是跟董思明说好的，她女儿要是想嫁我儿，就得拿嫁妆来换！”
“娘！”
牛秀才羞耻的连话都说不出，这还是公堂之上，那么多看热闹的人，众目睽睽之下。
他的脸全丢尽了。
真是笑死人了吧？
堂堂秀才相公的亲事居然被他娘换人家董三娘的嫁妆去了？
董三娘淡淡一笑，“当初牛志高来民女家求亲，可是诚心诚意说对民女一见钟情，更是从未和民女的爹说过拿嫁妆来换婚事的话。”
“况且民女的爹爱护民女尤甚，怎么会为了一个秀才娘子的名分就拿民女的亲事当成一场交易？”
县太爷冷哼了一声，“堂堂秀才，竟吃个吃软饭的！真真丢了读书人的脸！”
他都看不过眼了，这牛氏一家上下，无论老的少的都贪婪无耻得很。
牛秀才被他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事实确凿，变卖的嫁妆也不好收集，本县就判按董三娘的嫁妆单子上算，少了的张氏你就按市价赔！”
董三娘心中所想一一付诸，两场官司都是她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