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连下了三天，由于没钱住宿，这三天他俩都是露宿街头。
小巷内，一个火堆燃着熊熊火焰，张小河跟林寒雨蹲在旁边。
一人拿着一份干粮，放在火上烤。
短时间内，他们不会缺食物，就是晚上特别冷。
林寒雨还好，他毕竟是感染者，身体素质强悍，张小河冷得浑身发抖，每一晚都是煎熬。
不过，为了找到卡牌，就是吃再大的苦，也要去找。
林寒雨站起身，伸手接着落雪，半天也没有接到几片。
她有些高兴地说道：“中午就能走，晚上应该能到夏城。”
张小河刚啃了一口干粮，囫囵咽下说道：“能早点找到最好，我就指望卡牌呢。”
“不过，要是找不到也没关系，权当是出来旅游。”他也知道卡牌强求不来。
而且这里似乎并没有卡牌师，难度更上一层楼。
张小河自己估摸着，也找不到，于是这一趟他打算过得更加充实一些。
中午，两人出城。
刚刚下过大雪，地面以上雪层厚得很，一脚踩下去，没过膝盖。
这几天，待在城内没法出城，他们也没有闲着，张小河十分注意观察这里的风土人情。
感觉上来说，和冬城没有多少区别。
也是那套城主议会的体制，也是搜寻队跟特杀队。
询问过后，他才知道，原来四座城市，都是同一个体制，很显然四座城市隐约之中，是有联系的，只是林寒雨也不知道有什么关联。
一个下午的跋涉。
张小河浑身火热，雪地里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到了夏城之后，他累得汗流浃背。
“总算是到夏城，这山路不好走啊。”张小河脱下防护服，刚脱下来，他的身体就一阵凉嗖嗖。
不得已，他重新穿了上去。
两人站在一个长长地队伍后面，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回城的人不少。
他们只能排队，等待前面的人出示证件，进去之后，再一步步往前靠。
轮到他们之后，林寒雨照样出示冬城证件，守卫询问上级，随后也就放他们进去。
夜晚降临，街上黑漆漆地一片，只有两边人家的透露出来的灯光，照亮了漆黑的道路。
“以前的城市昼夜灯火通明，现在不知道多少地方还有电。”张小河不禁叹息。
“在城市里，就算不点灯也能看到东西，总觉得这个世界都不是黑的，直到走过一次农村的夜路，才知道伸手不见五指是什么样子的。”
林寒雨微微点头，她深有感触，现在的城市也像是曾经的农村。
天黑之后，基本上看不到东西，要是天气晴朗，可能有月亮。
那是兴许能看到一点东西，但至少现在，他们根本看不到路。
他们依旧是流落街头，在一个小巷子之内，两人慢慢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们起了个大早。
醒来之后，先是一个店铺，挨着一个店铺的询问关于卡牌的事。
卖杂货的店内，一个年过半百，身着鲜艳都店老板从里屋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说道：“你们找到是这个吧。”
张小河满脸的起来，当时睁大了眼睛。
小盒子打开之后，里面装着一副扑克牌，几块钱一盒那种，只不过是全新的。
他大失所望，连忙摇头。
“竟然不是，我偷偷跟你说，这个可是悄悄藏的，一般人我还不给，我看你也是有品味的人，才拿给你看的。”老头神神秘秘地说道。
“不是我要找的东西，告辞了。”张小河不打算了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老头跑到他前面拦住了他，拿着小盒子说道：“这可是全新的精品，别人我都不给看，我看你有眼缘，才拿出来给你的。”
“你不买，也可以为你家人，朋友买一份。”
“想想无聊的时候，兄弟朋友聚一堆玩牌，不仅能打法时间，还能增进朋友之间的友谊呢。”
“我不打牌……”老实说，张小河一农村孩子，天天跟着小伙伴进山出山，比这玩意好玩多了去，因此他是不会打牌的。
他绕道欲走，杂货店老板有拦住了他，说道：“自己不用，拿去孝敬父母也行。”
张小河不打牌就是不打牌，无论如何也不会买这冤枉，大步流星走出杂货店。
见他马上就要消失无踪，店老板情急之下，说道：“免费给你！”
某人转身回到杂货店，伸手要货，“你说的免费给我。”
他怎么也没想到，白嫖这种事竟然给他遇到了。
那老头吹胡子瞪眼，把那套扑克收了回去，说道：“骗你的，赶紧滚！”
“……”
张小河有被恶心到，真是民风淳朴啊。
“呵呵呵。”他阴冷地笑了三声，眼睛时不时往他身上瞟。
老头被盯得汗毛倒竖，他的目光仿佛自带寒气。
张小河慢慢地靠近老头，老头吓得慢慢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再过来我喊人了。”
忽然，张小河眼睛一亮，死死地盯着老板身后的柜台。
随即他收回目光，抄出武器，对准了老头的脑门说道：“兄弟我也不是好惹的人，你说怎么给我赔罪。”
张小河像是一个恶霸，满脸痞子气。
“顺便补充一下，我来这里本来就没有给钱的打算，看上的我都拿走，可惜你这里没有我看得上的，要么你的你的脑袋早就爆了。”
既然假装恶霸，那就装得像一些。
听他这么一说，老头吓得冷汗直流，一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地说道：“这位爷，您要什么自己拿，我这条老命不值钱。”
张小河利索地绕过他，到柜台里面，取出那三个碎片，问道：“这玩意看起来挺有意思，哪来的？”
“那是垃圾，搜寻队的人，不小心遗留在这里的。”杂货店老板战战兢兢地说道。
“垃圾？我说它好玩就好玩，还有没有。”张小河震声道。
“真没有，我都没注意到。”店老板一脸苦楚。
张小河暂且相信他，收起武器，径直离开。
只是几个瞬间，溜得连烟都没有。
等他走后，店老板开始计算损失，最后倒是一脸的郁闷。
“难道我的货有这么差？一个也看不上。”
杂货店一般都是收搜寻队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上个时代的破烂。
品质好的送去古董店，品质不太好的就送进杂货店。
杂货店里头的，是真的破烂，当然也有像扑克牌一样的好东西。
张小河迅速躲进一个小巷子里面，刚刚办完案子，他需要避一避风头。
手掌上的三个碎片是他无比熟悉的卡牌，这些碎片或许是找到卡牌的重要线索。
过了些时间，张小河走出小巷，接着寻找卡牌的线索。
他这次走进了一家古董店。
“老板，请问你这里有这个东西吗？”张小河走到古董店老板面前，摊开手掌露出其中的三个碎片。
“你要这个？”我这里有一大堆，也不知道你要多少。
张小河一听当即来了精神，都拿出来有多少我要多少。
不知道是什么让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说出如此大口气的话，或许这就是力量的诱惑吧。
“好的，你等一会。”店老板进里屋，片刻后，带着一个玻璃瓶子出来。
他把玻璃瓶摆到桌上，说道：“就是这些，一共五百块。”
张小河打开瓶子，把所有的碎片都倒了出来，一个碎片一个碎片地细数。
数完之后，他把碎片又装了回去，问道：“实不相瞒，我最近正在研究这些东西，这些应该是碎片，你这里有完整的吗？”
老板无精打采，眉头一挑说道：“这玩意价值很高？”
不清楚，但我觉得有用处，所以我才会研究的。”张小河应对如流。
“我这里没有完整的，只有这些碎片，你要的的话给钱。”老板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买卖能做一回是一回，至于别人有什么用途，那是别人的事。
“多少钱来着？”刚刚张小河没仔细听。
“五百，算是我店里最低的价位，我也不坑你，一口价。”店老板依旧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能不能便宜一点。”张小河问道。
店老板不说话，张小河等着他开口，安静了大概五分钟，张小河这才说道：“好吧，我去找人来付钱。”
随后他匆匆忙忙地，在另一家店铺内找到了林寒雨。
带着林寒雨来到古董店，进门就看到店老板趴在桌子上睡觉，口水都要流到桌子上。
“姑娘，姑娘。”林寒雨推了推她的身体。
“……”
她显然没睡醒，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前的两人，看到了张小河。
“你回来啦，东西在这里，钱给我。”她一副懒洋洋的样儿，倒是挺可爱的。
说着这位老板有气无力地拿出那个瓶子，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拿了出来。
“哈呼哈呼，累死我了。”她喘得那叫一个厉害。
一旁的张小河人都看啥了，本来以为他就足够娇弱，没想到还有更娇弱的。
“你没事吧，我看你挺累的。”林寒雨不免担忧道。
“没事，哈呼，钱给我东西拿走。”
“天色也不早，要不我送你回房休息，顺便帮你把店也关了，看你也没有多少力气关门。”
林寒雨建议到，店老板一听，眼睛都亮了，“好呀，好呀，谢谢你呀。”
她微笑着，亲切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情逐渐弥漫。
店老板傻傻的，迟钝了好久，脸颊才微微泛红。
“我们能住在这里么，就今天晚上。”她轻声说道。
“可以。”
张小河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果然女人才懂女人。
他完全拿着姑娘没办法，讲个价都不行，林寒雨直接将关系拉到可以一起睡觉的程度，在一个屋檐下睡觉。
“你把我抱回去。”店老板伸出双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林寒雨轻微一笑，双手抱着她，像是抱公主一样。
一抹抹流光异彩，出现在她的脸上，店老板似乎很高兴，一改之前虚弱无力的样子。
头埋在林寒雨的胸口，很享受的样子。
张小河觉得自己吃醋，真的。
她，她，她竟然当着我的面，抱其他女人。
“这没点眼力见啊，还不赶紧忙活着关门。”林寒雨扭过头说道。
张小河心里痛哭，竟然还让我帮别的女人干活，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他哀痛不已，不情不愿地关上门，顺便收拾了一下扑面。
这才走向里屋，去找林寒雨。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他听到了一些声音。
“……愚公就这样一直坚持着，最后他死了。”
“哇！好感人，能再讲一个吗？”
“可以呀，从前有只小花猫，人们都说他是一只脏猫，小花猫很难过。
有一天他碰到了山里的仙女，他难过地问啊‘仙女姐姐，我很丑吗’。
仙女姐姐摸着小花猫的头说道，‘小花猫你觉得自己丑吗’。
小花猫头更低了，说道，‘我太丑了，大家都嘲笑我’。
仙女姐姐又抹了抹他的头说道，‘你看看的衣服脏了吗’。
小花猫说，‘不脏，我刚刚洗过’，仙女姐姐再问，‘你看你毛发乱了吗’。
小花猫回答道，‘我每天都有打理自己’。
这时仙女姐姐笑着道，‘既然你是干净的，怎么会脏呢，爱干净的还在最可爱。”小花猫恍然大悟。”
“哇，好有意思的故事，小花猫没有看清自己。”她的声音不再无力。
“借你厨房一用，我去做个饭。”林寒雨说道。
“嗯。”
“还有什么事吗？”她的手被拉住。
姑娘不好意思地说道：“摸头……”
她的脸像是一颗红苹果。
林寒雨会意一笑，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有些热呢。”
“唔～”
“好啦，我出去了。”
“嗯嗯。”
林寒雨出去之后，轻轻带上了房门。
一出门她就看到，张小河咬着衣服，留着眼泪的样子。
“摸头。”他很揪心地说道。
林寒雨一愣，敲了敲他的脑门，说道：“跟我去做饭，你给我打下手。”
张小河跟在她后头，一起到了厨房，然后麻利地烧火做饭。
中途林寒雨嗅了嗅，奇怪地说道：“哪来的算味？”
“醋坛子打破了……”
“你怎么把人家醋坛子……这里没有醋。”
林寒雨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样子，向他招手说道：“过来！”
“干什么……”某人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啵～
像是吸果冻一样，林寒雨在他脸上啵了一口，一脸无奈地说道：
“怎么跟个小姑娘一样，还吃醋了呢。”
“我没有。”他脸颊火热，吞吞吐吐地否认道。
“还跟小姑娘一样嘴硬。”
“我没有。”
“好啦好啦，咱俩晚上不还是睡一块啊，我们肯定更亲。”
张小河总算是被说服，听说哄老婆的，这还很少听哄老公的。
莫非身体上的脆弱，让他性格也变得脆弱。
或许张小河本来就是一个喜欢撒娇的人。
或许林寒雨本身就是一个会照顾人的人。
总之，他们也算是能够“优势互补”。
饭做完，很快就盛到桌子上。
林寒雨跟姑娘是坐一块的，姑娘力气小，夹菜都累，她照顾着帮忙夹菜。
某人看得那叫一个醋意大发，低着头吃饭，一句话也不说。
“那个人是谁？”姑娘忽然指着张小河说道。
“他是我丈夫。”林寒雨笑眯眯道，“他今天也住这里，可以吗？”
“可以……”姑娘十分不情愿地说道。
“……”
张小河本来还没觉得什么，现在越看这姑娘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随即把这些烦心事撇到一边，心想也不跟小姑娘置气，吃完饭之后，拿着那瓶卡牌碎片说道：
“这个给我。”
“拿去吧。”或许是想起之前，张小河说要研究碎片，她爽快的答应了。
如此一来，他就去研究碎片，而她就能跟林寒雨单独相处。
“仙女姐姐，我想活动一动，你扶着我走会路。”姑娘说道。
“好吧。”林寒雨耐心很足，比平时都要足，我把碗洗好，就过来陪你。”
说着，林寒雨利索地收拾碗筷，到厨房洗涮碗筷去了。
这时姑娘严肃地看向张小河，说道：“你跟我来，我给你安排房间。”
被她看得一愣，张小河总觉得那眼神之中，有着莫名的敌意。
他走着发现姑娘没有跟过来，回过头疑惑地看向她。
只见姑娘高傲地抬头，说道：“扶我。”
“自己走……”
“走不动。
“拿你没办法。”张小河扶起她。
“你也一点不会照顾人。”姑娘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双方对视着彼此，似有闪电在半空交织。
在她的指引下，张小河来到了一个房间，房间内有一张朴素的床。
床上棉被厚实，一看就很保暖。
“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会让我睡地板呢。”张小河觉得这姑娘还不至于内心恶毒。
“冻死你，仙女姐姐会难过的，我才不会不考虑他人感受。”姑娘还是硬气。
张小河总觉得她在拐弯抹角骂自己，寻思着，也没招惹她呀。
姑娘关上门，说道：“没事别出来。”
咔擦一声，他听到锁门的声音，立刻拍门问道：“你锁门干什么？”
他人都傻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有事找我，我给你开门。”
“我也不坏人啊。”他有苦说不出。
“屋里就你一个男人，我怕你干坏事。”
如此站不住脚的理由，张小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只好罢休。
算了算了，没必要跟一个小丫头片子闹别扭，他今年都……
张小河掰着手指头计算，这一算不得了啊。
“哎呦，都是二十几的人了。”想当初他还是个少年，现在已经是二十多了。
张小河唏嘘不已，倒出瓶子中的碎片，他想了一个办法。
试试拼接碎片，或许能整出一张完整的卡牌。
“哈哈哈，仙女姐姐真好。”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好喜欢仙女姐姐。”
张小河青筋暴起，那一声声仙女姐姐，听得他好不自在。
随后他恢复如常，都是女人他怕什么，女人还能跟女人成婚不成？
他仔细在他认知里面寻找，好真没找到这种说法。
这样一想，他就舒心了许多，都是姑娘家家的，他瞎担心什么。
临近睡觉的时候，张小河被放了出来。
姑娘的屋内，林寒雨给她好好地盖上被子。
“好啦好啦，睡觉了啊。”张小河高兴地吹灭烛火。
两人正要离去的时候，姑娘忽然拉住了林寒雨的手，眼中闪着微光说道：“能跟我一起睡吗？”
她的眼中尽是期望。
张小河一听不对劲，“不行，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我怀疑你是个男的。”
这还得了，哪有女人有这种要求的。
忽然，她一下子解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身体，以及某些特征。
“我叫顾念，性别女。”她脸上是平淡且坚持的神色。
张小河看傻了，怎么会有姑娘这么大胆，“是……是女的……”
“别过头去。”林寒雨把他的头给挪开，责备道：“人家是姑娘还能假。”
“我……不知道她会这样。”张小河也很懵，“对不起对不起。”
他赶忙道歉。
顾念羞涩地翻过身，埋住自己的身体，“我想跟仙女姐姐一起睡。”
“好好好，你跟谁睡都可以。”张小河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一个姑娘做到如此地步。
躺到床上，张小河心绪混乱，隔壁传来了两人的聊天声。
被窝中，顾念抱着林寒雨，她的身体柔软，声音也很柔软。
“姐姐，我很喜欢你。”
“我也是。”
“姐姐，你知道吗，我很想你。”
“嗯。”
“可是姐姐你为什么讨厌我。”姑娘小声抽泣着。
林寒雨愣了愣，说道：“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我知道我有病，我拖累了……姐姐，可是……你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她已泣不成声。
“我……只想跟姐姐……再好好生活一阵子，哪怕……明天就死。”她哭着泪着，身体轻微颤动。
林寒雨知道她说的姐姐，并不是她，但她的心也在跟着颤动。
“我一直爱着你。”她轻声说道。
顾念埋入她怀中，泣声呜呜不断。
隔壁的张小河躺在床上，脑海里回忆起姑娘的身体，心里没有一点邪念。
他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你不去陪陪她？”
房间内的一个窗户上，坐着一个白发飘然的女子。
雪白的刀插在身旁，她仰着面不知道是在迎接月光，还是阻止眼泪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