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一沉默了数秒。
对方倒也继续等着。
她不紧不慢地开口，像是完全没有被对方挑衅的态度激怒，道：“此等大事，我若一口答应，你敢信吗！？言氏乃百年豪门，根基深厚，百年间什么风风雨雨没有经历过！？言氏会是一朝一夕就被我扳倒的吗！？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对此事并无信心。只能答应你拼力一试。”
对方哈哈哈大笑了三声，道：“不愧是离家多年的言小姐，身上倒是没有言家人那些令人作呕的的风气。你这品性，我倒是欣赏。可惜啊，可惜你姓言，不然我们还能做朋友。”
“我不和以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人做朋友。希望你也能分得清朋友和盟友。”
“盟友！？言小姐，你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有答应你吗！？”
田一一嗤笑了一声，似是觉得荒唐，道：“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吗！？不是你有求于我吗！？”
“哈哈哈！”对方笑得甚至有些猖狂，道：“行，言小姐这个盟友我交定了。待言家破产之日便是你我大仇得报之时，届时言小姐欠下的那些血债，便一笔勾销。”
“原来你兄弟的命如此不值一提。”
“你……”
“还有事吗！？我不喜欢闲聊。”田一一靠在墙边，打断对方。
对方道：“你不想找陆时许了！？”
田一一的心猛然一紧。
她咬牙，将所有的情绪全都压在了心底。
开口时，她嗓音如常，道：“陆时许！？我为什么要找陆时许。”
“言小姐就别装了，你这段时间一直在秘密寻找陆时许。怎么样！？找得是不是很煎熬！？是不是很不顺！？是不是至今没有任何头绪！？”
“你想说什么！？”
“言小姐如今与我是盟友了，我是男人，言小姐是女人，男人就该大度点，我送你一份结盟大礼……”
嗡嗡嗡——
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对方道：“收到短信了吧！？陆时许的定位已经发给你了，我猜他最多还能坚持三个小时，是死是活就看言小姐的速度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田一一急忙点开短信，查看对方发来的定位。
那是一处荒凉的地界，田一一来北城多日，从未踏足。
然，即便是龙潭虎穴，她也得去闯一闯。
就算明知是陷阱，她也得去跳。
她正准备出发，吴悦宸的电话打来。
田一一环视一周，寻了个安全的角落接听。
“喂。”
吴悦宸迟疑了一瞬。
他问：“老大，你在外面！？风声好大。”
“嗯，说重点。”
“呜呜呜，老大，你现在连敷衍都不敷衍我了，我们之间连寒暄都不配了吗！？”
“小宸子……”
“知道了，说正事。老大，我亲自去了趟d国，还真发现了一些端倪。果然如你所料，q的势力还在不断地扩张，他们私底下仍在活动，并未因为q的离开而有任何颓势。若是这些事情摆在明面上，倒还叫人觉得q的人讲义气，但怪就怪在这些人的活动都是暗中进行的。我逐一排查了这些人的活动轨迹，还真发现他们分了三个批次以虚假身份入境，共计三十人。这些人下飞机后就行踪成谜了，你说奇不奇怪！？”
“医院地下停车场的事是他们做的，陆大叔的失踪也和他们有关。”
“你怎么这么冷静！？”
“早就猜到，如今不过是证实而已。小宸子，注意安全，不要暴露身份。按照如今的形势，q很有可能还没死。q乃掌权人，掌权人不死，他们的心不散，掌权人若是死了，他们那帮子人你觉得是什么善类！？还真能为一个死去的人守着产业？争着地盘！？”
“嗯，我与老大的想法一样。老大，对方步步为营，对你和陆先生穷追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呢！？q手下的人鱼龙混杂，没有底线，沾上这些人就跟黏上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老大，我很担心你，我定了今夜的航班，连夜回来。我要在你身边保护你！这一次，你不能再拒绝了。陆先生那样的人都能着了对方的道，至今杳无音信，你就别轻敌了。”
“我心中有数。”
“老大……”
“小宸子，你得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对方或许已有察觉。你先隐藏行踪，避过这段危险期。你暂时别回国，q的人大概率在机场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别犯傻。北城之事，我自己能够应对。你好好地，便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对方迟迟未语。
田一一怕耽误时间，便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驱车，离开别墅区，直奔短信上定位的地点。
夜黑。
风高。
混杂着泥土气息的青草香味从降下的车窗中飘散入内。
姑娘的发也随着夜风飘扬。
她眉目严肃，白皙的小脸却像是在夜色中发着珠光。
她一身黑衣，仿若与夜色融为一体。
肃杀，冷厉。
与扎着两根麻花辫的田一一完全不一样。
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车行至山脚。
山脚立着一块“风餐露宿”的木牌。
木牌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却依稀可辨——
“野兽出没，游客止步。”
田一一一脚踩了刹车。
前方无路可走。
她下车。
她背上书包，跨过木牌，开始爬山。
定位之处在山巅。
她若快一点，应该能在半个小时后抵达。
半个小时后，离对方所说的三个小时还剩十分钟。
应该来得及。
嗡嗡嗡——
手机再次响起。
田一一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为“秦墨”。
田一一迅速接听。
“喂。”
“田小姐，是我，秦墨。”
“秦警官，这么晚打来，是不是有大叔的消息了！？”
“嗯，刚得到消息。田小姐方便来趟派出所吗！？此事得当面说。”
“我不在城中。”
“你在哪里！？”
“我在……”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天空像是忽然破开了一道口子，雷霆暴雨忽至。
听筒内的声音断断续续……
田一一无处可躲，瞬间便被雨水淋湿满身。
她急得都想敲打手机了，不停地喊着：“秦警官，秦警官，喂！？你听得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