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悦宸唇瓣微微抖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似乎怎么解释都是错。
自主主张是事实，隐瞒真相也是事实……
他根本无从辩驳。
他低着头，看着蓝白格子的被褥，道：“老大，对不起，我给你丢人了……”
田一一：……
她问：“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吸毒，我给你丢人了。幸好加力不知道我是吴悦宸，不然更给你丢人。”
田一一：……
她后腰用力，直起身。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气得不轻。
许久她才停下，一拳砸在置物架上，道：“吴悦宸，你觉得我生气的原因是我觉得你吸毒给我丢人了！？”
吴悦宸眨了眨眼睛。
田一一勾唇，道：“你真是白跟我这么多年了。”
“老大，对不起。”
“你是该说对不起，但你真的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我给您添麻烦了。”
田一一：……
她捏拳，指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她抬起手，下一秒，手被抓住。
田一一看向抓住自己手的人——言缮。
言缮道：“言言，你别吓着病人。”
田一一道：“三哥哥，你以为我要干嘛！？”
“难道不是要打人！？”
“是！”
言缮：……
言缮道：“不要打人，好好说话。吴先生刚刚醒，不宜长时间与人交谈。言言，你和大哥二哥、老四老五他们先出去吧！”
田一一深吸了一口气。
言厉拉着她出门。
……
客厅里。
言厉亲自榨了一杯石榴酸奶。
他递给田一一，笑着戳了戳她鼓起的脸颊，道：“还真生气了？”
田一一摇头，一口气喝了半杯。
她问：“吓着二哥哥了！？”
“是啊！大姐刚才的样子真是吓人。”
田一一：……
言厉撞了撞她的肩，贱兮兮开口，道：“大姐还是温柔点儿吧！不然以后我见着大姐都忍不住要下跪行礼了。”
田一一：……
言厉眨了眨眼，冲她笑，道：“吴先生毕竟也是北城商圈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当着我们这些外人的面教训他，他多没面子啊！？”
“他还想要面子！？”
“大姐，吴先生好歹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的救命恩人是三哥哥和我。”
“你和老三自然是，但如果没有吴先生冒着生命危险取来的解药，二弟我现在还不一定是死是活呢，对不对！？”
“小宸子是因为我才去求药的，不是为了你。二哥哥，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言厉：……
她给言珏使了个眼色。
言珏笑了笑，道：“好了，吴先生对言家有恩，言言看在我们哥几个的份上就别气了。”
田一一将石榴酸奶喝完。
她把空杯子递给言厉，道：“没事儿，我总得让小宸子知道错。像这样的事情绝对下不为例。你们想想，如果他没熬过去，日后我得知了真相，我如何自处！？”
“那你也等吴先生身体稍微恢复点儿再教训他，现在教训，看着怪可怜的。”
“他可怜吗！？有我和三哥哥照顾，有言家哥哥们替他说话，有言家下人们伺候着，他这也能算得上可怜！？”
言厉点头，道：“这么说吧！大姐，刚才你训吴先生的时候，吴先生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就像是老鼠见了猫，那是声都不敢奏啊！”
田一一：……
她摆了摆手，道：“你们确定要为了小宸子联手教训我！？”
言厉摇头。
言珏摇头。
言昭和言伦正在吃面条，闻声也摇头。
田一一这才满意。
她吃了一碗牛肉粉，又被言珏逼着吃了小半碗蒸鸡蛋、喝了一碗乌鸡红枣汤才离开饭厅。
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老大！”
有人喊她。
她循声望去，吴悦宸住的那间客房的窗户正好对着后院。
此刻，吴悦宸可怜兮兮地靠在窗边，看着她。
她冷哼一声，当作没听到。
吴悦宸扬声又喊着：“老大，我错了。”
田一一走到窗边，看着窗台，欣赏着窗台上的绿植，问：“错哪儿了！？”
“错在我不该不和你商量，不该自作主张、不该铤而走险。”
“还有呢！？”
“不该…不该撺掇加力和我一起骗你！？”
“嗯，还有吗！？”
“没…没了。”
田一一看着他。
好好生生、健健康康的一个大男孩，短短几日就被银霜折磨地跟个老头子似的……
脸上的肉全瘦没了，活脱脱就是个皮包骨。
皮包骨盯着她，眼神可怜兮兮……
田一一叹气，道：“你还委屈了！？”
“我不委屈。从第一天跟着你，我就说过，愿为老大，鞍前马后，死不足惜。”
“那一天我就跟你说过，不需要。”
“老大可以不需要，但我得做。老大，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我不顾自己的安危，可当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已经被人打死了，哪有今天！？所以小宸子为了你、为了星辉帝国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不必觉得愧疚，我……”
田一一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我当然不会觉得愧疚。小宸子，你欠我的恩，你得用一辈子去还。你现在才为我打工多少年！？你觉得你还清了！？你得好好活着，活到百岁，替我将吉祥影业做大，将星辉帝国做大，如此才算报恩。你若是现在就挂了，你还报什么恩！？我当年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在未来的某一天为了一些还没走到绝路的事情牺牲自己的呀！你明白！？”
吴悦宸点点头。
他了解田一一。
小姑娘总是刀子嘴豆腐心。
明明就是担心他，怕他出事，却用这样的口吻教训他。
他听着，心里倒还温温热热、酥酥麻麻。
他道：“老大，我真的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还敢怎么做吗！？”
“不敢了。”
“身体感觉怎么样！？”
“有些提不起劲儿。”
“你就是活该！！！”
“嗯，我就是活该！！！”
田一一：……
吴悦宸叹了口气，道：“我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这辈子怎么这么幸运，生死攸关的时候总能遇到小仙女来救我！老大，你都救我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