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洒的水悠悠变细，习婉君手掌一刷，刮去脸上的水珠，疑惑地抬头看上去，只见花洒的水流汇成了一小股，接着断成了水滴。
她扒拉了两下开关，无济于事，停水了。
哦，应该是没交水费。
她手机刚好就在卫生间里播放音乐，顺手拿来缴一下水费很简单，关键是缴完没反应，以她经验来看得等半个小时。
身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卫生间的暖灯要坏不坏的，她光着有点儿冷，便裹了浴袍坐在浴缸上等着。
一个人的密闭空间太安静了，静得她不知何时开始神游，眼神放空的盯了许久的墙壁，久到灵魂游够了回归身位，她才意识到原来是手机音乐被她关了。
她重新开了音乐，音量只调到三分之二，因为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怕吵到隔壁租户。花洒还开着，一点动静都没有，习婉君鬼使神差地扭头看向身后的浴缸。
这个浴缸是原本就有的，但习婉君在这住了将近一年，从来都没用过它，以至于伸手一摸居然能把光滑的浴缸摸出磨砂的触感，指腹翻出来一看，镀了一层薄薄的灰。
她不清楚自己现在还会不会游泳，不过浴缸这么浅，坐下去最多也就淹到她的肩膀。
她心思微动，长腿一迈坐了进去，两只手臂抓在浴缸的边沿上，放松警惕的闭上眼睛感受着。
还行，跟坐在公园的石板凳一样。
下一秒，猛的一阵哗啦水声混进了音乐里，把习婉君吓得一激灵跟火烧屁股似的从浴缸里蹦出来，显然她的身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灵活，为此她滑了一跤，把膝盖给磕麻了。
造的什么孽？
她感觉好好笑，看了一眼伤口确认没磕破皮，才放心的脱掉浴袍一瘸一拐的重新走到花洒下，在冷水中快速的用力搓干净身上的滑腻，眼神还不忘坚定的瞪着那口浴缸，自娱自乐的对它放狠话:“老子明天就上了你!”
“九道承宏管理顾问有限公司？”李颐泽念出了唐佳音发给她的公司名称。
“九道承宏”主要从事企业管理系统咨询，产品以管理系统为主导，分别有企业操盘手培养、企业战略系统、企业组织系统、企业财务系统、企业营销系统、干部训练、咨询辅导、互联网在线教育、青少年接班人培养系统等项目，产品形式为培训课程、咨询辅导、在线教育等。
“习婉君在九道承宏上班？”郑磊的语气抱有怀疑，据他所知，“九道承宏”养的都是名师，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得用重金垫着，他们公司基本上不打广告都能红遍半个中国，光靠老客户介绍就能传出相当好的口碑，这样一家公司，习婉君不可能混得进去吧？毕竟她大专都没毕业……难道是当前台的？
郑磊对习婉君的印象就是一个中途弃学的大专生，好像除了运动细胞优越一点，应该没什么优点了。
“嗯。”李颐泽只应了一声，没搭太多话，因为他自己也不太信。
不过五年了，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九道承宏”有很多分公司，其中三家分公司就在这座城市里，但唐佳音发来的公司名称没有标明是哪个分公司的，难道习婉君是在总部上班？
那就难了，总部不在这座城市，好像偏北方了啊。
他发消息跟唐佳音确认:“她在总部上班吗？”
唐佳音回复:“好像是，记不清了，我问问她。”
唐佳音给习婉君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习婉君刚细心的给膝盖上完药，这会儿时间23点整，催眠的闹钟仅隔了一秒就发出提醒信号了，习婉君关闭闹钟，接通了视频电话。
视频里的唐佳音还穿着工作服，看样子今晚是加了夜班刚回到家，这会儿居然一边跟她视频，一边在争分夺秒的卸妆。
“哈喽，敬业的唐美人儿～”习婉君跟她打了声招呼，唐佳音手机应该是拿支架固定住的，闻言稍稍转过头来，正在卸睫毛膏没有仔细看手机。
“晚上好啊，有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呀？”
“幸好还没睡，这会儿欣赏一下你的盛世美颜，我能做个热乎的美梦了。”
“我要能像你这么会夸人，销冠就跑不掉了。”唐佳音在抓紧速度卸妆，视线没盯着手机，但话是对着她说的:“最近忙不忙啊？”
“你大晚上的给我直播卸妆就问一句忙不忙？”习婉君关好窗户，爬上床舒舒服服的裹进被子里，侧躺着看手机。
唐佳音说了声“等一下”人就跑开了，习婉君猜她大概去洗脸了，果然一分钟后唐佳音就挂着一脸水珠出现在了屏幕里，这会儿脸清爽了，她好像才看清习婉君这边的画面:“你要睡啦？”
“没。被窝里暖和，聊天舒服。”
习婉君裹得只剩一颗头，屋里的灯光又是暖橙色的，看上去尤为温馨，唐佳音没忍住悄悄截了张图。
“几度啊？你那儿下雪了吗？”
“没有，不过我昨天出差那地儿下雪了，你看过雪吗？”习婉君想起自己被人误认为是富豪还差点抢了包的事儿，脸上露出了几分回味的笑容。
唐佳音又截了一张图，一心二用的跟她聊着天:“没看过，我之前去参加培训会遇见你的时候还没到季节，你现在是在总公司那边吗？”
“嗯。”
“什么时候来我们这边出趟差，顺路来宰我一顿啊？”
“快了，我这边在交接工作呢，打算辞了。”
唐佳音截图的手指一顿，眼神直愣愣的对着她:“为什么？”
不知道是唐佳音的声音太柔和，天生就让人有倾诉欲望，还是因为这人曾经跟她一起兼职过生活过，总有种磨灭不掉的亲切感，习婉君凝视了一会儿，开口说:“跟你说个秘密吧，替我保密好吗？”
“好，你说。”
“我这颗脑袋瓜动了两次手术，医生说可能会留下一点后遗症，我昨天回来之前去另外一家医院做过检查，那边也是这个说法，现在这份工作强度太大，我打算趁此机会辞职，带着我那点小资产去旅游一阵。”
习婉君说这话时眼神并无遗憾，相反的，在提到旅游的时候，唐佳音隐约看见她眼里有着明朗的光，似乎这样的安排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
唐佳音已经无心对着她的帅脸截图了，她听完整根脊骨都绷直了:“你脑袋怎么了？”
“摔的，我有点倒霉体质。”习婉君讲得很开心，就跟在分享笑话似的。
“那医生怎么说？会留下后遗症吗？”
“医生说好好调养应该不会，但也有可能会影响记性，比如时而分不清自己是美女还是帅哥。”
唐佳音听不出她这话是纯粹开玩笑的，还是半真半假的，总感觉习婉君话说到这儿已经不会再聊太深了，她没再深刨这个话题，而是换了个方向。
“那你公司辞职已经批准了吗？工作大概要交接多久？”
“在审批了，顺利的话再两个月应该能交接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