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坐在这儿,也不愿意摘下口罩吗?”池君寒错眸落在她交叠僵硬的双手上。

    唐千染摸了摸脸上的口罩,正因为有了这层口罩,才让她多了一分心安,冷淡婉拒道,“不用了。医院人多,我不希望有太多无关的人看见我的脸。”

    言初的形体与她有七八分形似。眉眼也略有相同,虽然不是十分相像,但戴上口罩也难分辨真假。

    这也算是一个合理的借口,池君寒想着。淡垂眸影,“我还以为,是唐小姐不愿意赏这个脸,亦或是,怕我。”

    怕他——怎么可能!

    唐千染迅速挺直了背脊,拿出了十足的气势,展颜一笑,“池先生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怕你?”

    池君寒端起咖啡,面容在蒸腾的热气里变的模糊不清,“我也觉得奇怪,唐小姐为什么要怕我。我与你不是没有见过。前几次的唐小姐风趣优雅,落落大方,今天的唐小姐,心事很重。”

    唐千染笑容一凝。

    他觉得有差别是应该的,因为他之前见到的人都是言初,根本不是她。

    眼前的男人。真的察觉出什么了吗……

    唐千染按下不安,抬手拢住咖啡杯,此时此刻,一点温热的温度,都能给她一点底气,“爷爷病了。我如果没有心事,才奇怪吧?池先生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她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池先生屡屡提起的那个孩子是谁,好像很上心的样子。不是说要跟我谈谈她吗?”

    池君寒抿着咖啡,神色安然,眸光冷寂,好像看穿了她的蓄意却不打算揭穿,徐徐道,“那个孩子。说起来还是唐氏送来的病人,一例rh阴性血的病人。血液中带着独特的癌变细胞,是目前为止世界第二例病症。唐小姐知道她吗?”

    唐千染当然知道她是谁,没有人比她还要熟悉。

    那是她的女儿,她的小天使,荔枝。

    可现在她必须装作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模样,好像与她素不相识,这才是最正确的。唐千染忍着心口的疼,口吻充满了散漫,“旗下的医院事务不归我管。里面的病人生了什么病,我也不太清楚,原来是唐氏送过去的,怎么样。她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才三岁,真是太可怜了。”

    池君寒凝神,隔着雾气捕捉着她眼里的淡漠,“不太好。”

    唐千染像是一根被拨乱的弦,眉心微不可察的一皱,“她怎么了吗?”

    反观池君寒,他的表情反而更趋于高高在上的冷漠,好像屏幕后等待演员表现的导演,“她的病,是绝症,药石无医。”

    每个字眼都像白刀子扎进她的心窝,带出鲜血来。

    唐千染口罩背后的唇已经被咬出血来,她极为艰难的呼吸着,藏在衣袖里的指尖狠狠掐着皮肉,她多想摘去口罩大叫不可能,池氏明明在研究靶向药,可她不能。

    她真的那么做了,等于将小荔枝推向了火海。

    她控制着轻颤的身子,字字清晰道,“真可怜,那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