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个人已经三年没有见面。
如今看着对方，倒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就算是见面，也要早出这么蹩脚的借口，仿佛不情不愿，又要碍于情面来这一趟。
盛骏踌躇了一下，后退了两步，似乎想要落荒而逃，可看到盛凡兮虚弱的样子，又站稳，“我是听姜末说的，她说……”说你快死了。
他想起从前对盛凡兮做的那些事，觉得自己来了不如不来，心里面不免后悔，可知道她有生命危险，他还是着急，想着这是他跟盛露白唯一一点联系，他舍不得了。
不过，他的忧伤跟担心都没让盛凡兮看在眼里，反而他的话，让盛凡兮的脸色黑沉下来。
姜末？
这个名字，真的是久违了啊。
三年之前她在医院九死一生的时候差点被姜末杀了，若不是墨连勋一直保护，如今姜末也是牢底坐穿了。
她的脑子转的飞快，这些年姜末虽然是被墨连勋养着，但也算是半软禁，就是担心被她发现藏身点对姜末不利，如今姜末居然可以出来？还能找到盛骏？甚至，姜末知道她快死了！
这还真是有意思。
她唇角勾着笑了笑，“姜末找就为了诅咒我？看来你们这些年是真的没什么长进啊。”
盛骏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跟她没联系，我已经跟她离婚了，我……”他真的着急的很，生怕对方误会他的心思，如今满头大汗，说话都跟着不利落了。
这些让盛凡兮看在眼里，不生唏嘘，时间真是能改变一个人的，三年前盛骏虽然不算是意气风发，也算是个人物，如今倒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而她呢，三年前一腔孤勇，现在反而有了家庭，人也温和了许多。
“好了，别说了。”盛凡兮完全不想见到他，“你走吧，如果来日我真的死了，你就给我烧点纸钱，咱们也不是多么亲厚，你这么殷勤，我真的担心死在你手里。”
之前的话让人伤感，现在这句话就是要他的老命啊。
盛骏顿时大怒，“兮兮，你怎么能……”
“其实你以前称呼我盛总的时候，挺顺耳的。”盛凡兮笑了笑，她这个人一向是恩怨分明，得罪她可以，也许过几天就忘了，但是盛骏伤害了她的母亲，是她永远不会原谅的。
听到这话，本来盛怒之中的男人垂下手，眼神都跟着晦暗了下去，后背佝偻着，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
“那我，先走了。”
他好久才努力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唇角是努力勾起来一些，但是笑的比哭难看。
病房的门再次被关上，如不是空气中的消毒水味之中还夹杂着一股汗腥味，刚才盛骏的出现都像是一场幻觉。
护士来给她换药，嘟囔着让她好好养着，女人就要注重自己的容貌，不然都时候被离婚了没地方哭了。
离婚……
盛凡兮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惊坐而起，拽开一边的抽屉，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一系列的动作惊呆了护士，直到是看着她拨通了一个电话，才回过神来，“不是让你好好修养的吗，你干嘛……”
“小萱，你去帮我调查一件事。”盛凡兮根本没搭理护士，看自己的药也已经换好了，便给护士一个手势，让她回避一下。
护士窝火，可也不能对着病人发火，便气哼哼地收拾东西出去。
盛凡兮的声音清淡，却也是格外坚定，“是姜末，我知道这三年你也调查了，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小萱有些心虚，毕竟这三年偷偷调查也是以往万一，毕竟是被姜末给恶心过的，“是，我知道的，盛总，您是要去找她吗？”
“不去，”盛凡兮摇摇头，“我现在只想知道，她是怎么找上了盛骏，另外，除了盛骏，还跟什么人接触过。”
姜末这个人，她是了解的，看起来很鲁莽，但其实胆子很小，若不是有人给她撑腰，她是绝对不敢出来找盛骏的。
可这个人撑腰的人，是谁呢？
正想着，墨连勋推门进来，手里面拎着饭菜，香气四溢，一下子驱散了这里面难闻的气息。
那个人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了。
盛凡兮看到他有些错愕，“你来看我？”
墨连勋的脚步一顿，随后想着自己也的确是没守着她，便点点头，“陪你吃饭。”
说着，晃了晃手里面的饭盒。
盛凡兮点点头，“那你先吃吧，我一点也不饿。”
其实她现在浑身都疼，真的没心情吃饭。
墨连勋便将饭盒放在一边，这些饭菜是张妈做的，以前她很喜欢，现在股市是没胃口，所以他也不会强求，便坐过来，看着她。
虎眸灼灼，像是染着热意。
盛凡兮心里面觉得有些奇怪，这墨连勋一向是不喜欢啰嗦的人，也不喜欢跟她相处，以前只要是有借口，这男人便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是不是，盛氏出现问题？”
唯独在盛氏这个问题上，墨连勋会放下自己的身段，跟她认真讨论。
墨连勋看着她戒备却又疏离的样子，心里面钝疼。
三年前她强势逼婚，看着他的时候，眼底像是有火苗窜动，那种光能照亮人的内心，让人忍不住朝着她靠近。
如今，她冷冰冰的，跟他说话也像是例行公事。
他忽然觉得，似乎是他亲手抹去了那点火苗，也是他将这份感情彻底掩埋了。
“没有，”他话出口，便有些后悔，毕竟现在两个人之间，只剩下盛氏这么一个话题，他又改了自己的话，“只不过是墨氏那边有了新的资金汇入，也许接下来，会打价格战。”
盛凡兮问到，“可以调查到他们有多少资金吗？”
“资金还是其次，我们收购了墨氏，里面的人却从未调动，多少人都遵从喜爷爷的命令，如果现在强行换血，会引起恐慌，但若是不换，这些就是蛀虫。”顿了顿，他再次看向她，“爷爷吃准了我们会内斗，这个时候他接受外来投资，就是要在这个风险端口，给我们重重一击，而且只要是资金足够，他的确是有这个能力。”
盛凡兮愣了愣。
倒不是因为墨震霆卷土重来，而是因为三年了，墨连勋第一次这么认真严肃却又有耐心地跟她说了这么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