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感觉到自己的好奇心和同理心来的有点晚，“所以后来在公主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生下……生下姜沄娘的？”
程峤发现了姜云的情绪波动，不动声色的搂紧了姜云，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具体我不知道，按照传闻，公主是沐日光而孕，在生产当天，有一位疯和尚和一个疯道士一起在宜修庵门口，弄出来一个预言。”
“预言？”
程峤点了点头，“具体怎么说的已经被封存，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大致的内容是说当天有异世之魂遮掩天象，对衍朝未来福祸未知。”
“当时武宗正在弥留之际，有这样的预言传出来，难免引起一些有心人的猜测，在知道这个孩子是在庵堂修行的宜修公主生下来的时候，有些朝臣立刻上折子弹劾，据说当时堆在武宗案头弹劾这件事的折子跟小山一样。”
说起来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程峤还年幼，这件事也是后来司寒告诉程峤的。
“武宗来不及处理这件事就驾崩了，当时朝中传出流言，因为宜修公主生的这个孩子冲撞了武宗，冲撞了国运，这才导致武宗驾崩。”
姜云眉头微皱，“但是这样的话，先帝应该不喜欢听吧？”
“先帝登基并没有那么顺利，我之前说过武宗无子，先帝是他从宗室抱养过来的孩子，宗室孩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先帝被选中？”
姜云明白过来，“权利本来就动人心，更何况是那凌驾于万万人之上的位置，必然有人对先帝不服，武宗在世还能弹压他们，但是武宗去世之后，情势就不一定了对吗？”
“是的，”程峤回忆司寒跟他说过的当年的情状，“先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可能是出于对自己的自信，认为那些对武宗效忠的大臣天然会效忠于他，可是人心是最难把握的东西，而且他天然不亲近义父。”
执剑府在孟卿卿手里的时候，就是武宗手里的一把刀，司寒是孟卿卿指定的继承人，先帝是武宗指定的继承人，如果先帝想要好好的接下执剑府这把刀，必然要和司寒有来往。
“义父只效忠于坐稳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他并不在意。”
姜云可以想见，武宗驾崩之后，到先帝登基之前，玉京必然经历了一番动乱时期。
而她这具原身，当时裹挟在这样的风云当中，能活下来等到她穿过来，估计也经历了不少事情。
“当时，玉京相当混乱，对宜修公主的孩子出手的势力不止一方，最后是由执剑府出手抹除了一切，执剑府交出来的结果就是，宜修公主饮鸩而亡，宜修公主的孩子被杀，尸体呈在小棺材里，直接放在了朝堂之上。”
姜云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她无法想象这样的场景。
她还在这里，所以那个小棺材里面必定不是宜修公主的孩子的尸体，可是在这个时空，也没有办法造出来一个假的尸体出来。
姜云不会天真的认为那些大臣们不会去验尸。
“那个孩子的尸体是？”
“是执剑卫从外面寻回来的尸体，就算是在盛世，生下来孩子养不活的比比皆是，更别说生了不想养的，宜修公主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被人保护了起来，外界从未见过那个孩子的模样。”
姜云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微微蹙眉，“是有人提前保护了她吗？”
“对。”
程峤突然卖起了关子，“要不要猜一猜这个人是谁？”
姜云缓缓说出一个名字，“姜闻？”
“怎么猜到的？”
“瞎蒙的。”
姜云不知道其中的关系和逻辑，会猜姜闻，也不过是因为在程峤说这件事的开端的时候，提到了姜闻罢了。
“我跟你说过小四小七他们这个数字的由来，还记得吗？”
姜云嗯了一声，“是根据武力值来的。”
“在我们还没到可以抢夺排行的年纪的时候，姜闻在执剑府排名为二，第一便是义父，也就是说，姜闻的武力值在玉京基本上是可以横着走的，而且姜闻智谋很高，宜修庵里住着武宗唯一的养女，本来就是执剑府值守的范围之内，其实如果宜修公主真的被人强迫或者与人有染，执剑府应该会第一时间发现。”
姜云也觉得这其中有奇怪的地方，“但是你也不知道是谁，义父呢？他知道吗？”
“我知道。”司寒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姜云立刻从程峤身上跳下来，她还是坐在程峤腿上的姿势，两人独处的时候不算什么，但是让外人看到，姜云还是会不好意思。
程峤在姜云站稳之后跟着站了起来，然后去打开了书房的门。
司寒的目光在程峤身上轻轻掠过，然后落在姜云身上。
“阿峤跟你说了？”
姜云喊了一声义父，“他正在跟我说。”
司寒走了进来。
“宜修公主是你的生母，而你的生父是贺松青。”
这个名字对姜云来说，就是一个彻底陌生的名字，她下意识的看了程峤一眼，而程峤硬是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是他？！”
随后程峤给姜云解释贺松青是谁。
失败者的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今贺松青留在史书上只有四字评价：乱臣贼子。
“贺松青是武宗亲封的将军，他从一名小兵到入了武宗的眼，最后跟着武宗出生入死，用满身的军功换来的爵位，那时候武宗操心这些跟着他忠心耿耿的属下们的婚姻，大多数最后都成亲了，只有贺松青一直没有能看上眼的姑娘。”
“实际上我们都觉得这件事是不可置信的，因为你出生的时候，宜修公主已经四十二岁，贺松青四十五岁。”
在普遍四十岁上下都能抱上孙子的时代，四十二岁真的是超高龄产妇了，能让四十二岁的女人怀孕，在这个女子到了三十岁以上基本上就再也没法生的时代，难怪有宜修公主沐日光而孕的传言传出来。
“贺松青喜欢宜修公主这件事，几乎没有人知道，可也只是几乎而已，当他被人盯了很长时间，总会被人盯出来规律。”
“而他，被人算计了，这才会玷污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