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你是谁？”
开口说话的时候，姜云才觉得自己嗓音嘶哑到可怕，发出来的几乎是气音。
“姜云，是我，你没事了。”
暌违一个多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然听不大清，姜云还是愣住了。
随后她几乎有些不可控的，眼泪顺着还肿的可怕的眼尾流了下来。
“哎，我说你这眼睛可不能再哭了，哭瞎了可就不划算了。”最初喊姜云别动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姜云眼睛几乎睁不开，动一下就疼的要命。
当注意力回到疼痛上，姜云发觉自己不仅是眼睛疼，鼻喉之间更是火辣辣的难受，胸口疼，背后靠着床板的部分也疼的要命，倒是双腿跟这些部分比起来要好很多。
“你好好躺着，”程峤的声音想了起来，“杨哲树毕竟不愧他神医的名号，说能治好你就一定能治好你。”
姜云痛苦的从喉间挤出一个字，“水。”
实际上姜云听程峤说话有些费力，她的耳朵在爆炸中到底受了伤，现在真的像是个废人。
身边的动静消失了，不一会儿便有一点温温的东西碰了碰她的嘴唇，姜云张开嘴，一勺温水喂了进来。
喝了半碗水，姜云觉得喉间那火辣辣的感觉轻了不少。
“我有哪些地方伤了？”
这回为姜云解说的是方才那个陌生声音，也就是程峤所说的杨哲树。
杨哲树看着姜云，啧啧了两声，“你眼睛进了太多粉尘，我帮你清理过了，也给你上了药，但是最好等几天再见光。”
“肋骨断了两根，还好没伤到肺，不然你这条小命就没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话不用我多叮嘱你，在床上躺一个月吧。”
“耳朵是被震伤的，现在听的可能不大清楚，不要进水，最近千万别让自己风寒咳嗽，慢慢的是可以恢复的，背上的伤不算严重，不过你不能趴着睡，就要辛苦辛苦了，其他的都是一些擦伤，涂了我的药，保准你连伤疤都不会留下来。”
姜云心里微松，这个伤和她自己预估的差不多。
最幸运的莫过于耳朵的伤，听杨哲树这意思，应该是鼓膜穿孔，而且是能自愈的那种，没有伤到内耳，不会永久性耳聋。
姜云心神放松下来，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让她疲惫起来，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我在哪儿？”
“在东墨县，你放心，大生他们没事，我已经让温齐去接他们了，也给蒋婆婆带了信，她会过来这边照顾你和四个孩子。”
姜云动了动嘴唇，“你最近都在东墨县？”
程峤沉默了一下，“不是，我遇到了一点事情，来不及给你带信就追过去了，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对不起。”
听到程峤的道歉，姜云跟着沉默了。
最后她只是微微摇了下头，没说什么。
喝了一碗粥之后，姜云又沉沉睡了过去。
程峤见她睡着了也不安稳，眉头皱着，估计是睡梦中依旧能感受到疼痛，眼底闪过愧疚，在床边守了一会儿，他才起身走了出去。
这里是个院子，程峤从姜云躺着的屋子里出来，抬头就看到站在院子里一抹削瘦的人影，他穿着一身白衣，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披散在身后的头发夹杂着一些灰白。
程峤几步上前，“师父。”
司寒转过身，他脸上几无血色，一双眼睛却深邃的仿佛夜空一般，“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她很坚强。”
司寒点点头。
“人家小姑娘很坚强，不是你不守在人家身边的理由。”
程峤下意识道，“师父，我不是……”
司寒挑了挑眉，“不是什么？”
“不在意人家，一回来就往和桥镇那边去？我听小四说，如果不是现场炸的太惨烈，你都要把那几个杂畜拖出来鞭尸了？”
程峤摇了摇头。
“师父，她是……”
司寒摆了摆手，“她是谁我知道，但是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明白你，不在意的话，你不会这么不冷静的。”
“反正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不用担心什么。”
程峤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道了一句，“师父，外面风大，你现在身体弱，还是去屋里吧。”
司寒点头应了，转身往自己房间里走。
就吹了这么会儿风，当晚姜云那边没有高热也没有别的附加症状，在程峤喂她喝了药之后沉沉睡了过去，司寒却是浑身滚烫，咳嗽了半宿。
杨哲树坐在坐在一旁，“让你不要出去吹风，你偏不听我的，你当你还是三年前那个无所不能的司寒？”
司寒靠在床上，尽管病症让他十分难受，他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
“太久没有见过天空，也很久没这么呼吸外面的空气了，忍不住。”
杨哲树想起了半个月前他见到司寒时这家伙的惨状，摇了摇头。
那时候司寒才被程峤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救出来，他的琵琶骨被铁链穿了过去，三年下来还没死，全靠一身武功支撑，可三年的禁锢加上毒药，已经把他的身体毁了个七七八八，杨哲树几乎用尽了这辈子会的所有手段，才把司寒从阎王手里拉回来。
而那个时候司寒根本离不开人照顾，程峤当时就带了个魏先，他一边传信旧部让人赶过来，一边和魏先紧急把稍稍有点好转的司寒转移。
能把司寒这样的人抓住并囚禁在那样的地牢里，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程峤使了个障眼法，明面上他带着司寒往江南而去，实际上转了一圈却回到了距离司寒被关的地牢最近的东墨县。
他又在东墨县照顾了司寒几天，等接到信的小四和小七赶过来之后，他才匆匆往和桥镇而去。
结果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见他驾着马车，马车里躺着个一身黑灰满身血腥味的小姑娘过来，抓着杨哲树就逼着他开始救人。
杨哲树一生逍遥，结果被程峤抓着去救了司寒不说，还要救个不知名的小姑娘，他当然不乐意了，哪怕程峤拿剑驾在他脖子上，也不能让他乐意。
不过最后，杨哲树还是救了。
他也很好奇，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把三个绑匪炸死还能成功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