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旧的房子外围，是荒凉干枯的。
小钱小跑着穿过了前院，来到后院。
后面还有很多普通的房间，住了不少人。
叶禅音等人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发现这其中的人，有些是今日在街上跟他们打架的。
还有很多人……
有老有少，穿着打了不知道多少次补丁的衣服。
那些人的样子跟在街上打架的表情不一样，变得很和善，一点也不凶。
一位老人抓住了小钱的手，往他后面看：“小慕和小邓呢？他们怎么没有一起回来啊？”
小钱安抚道：“爷爷，老大和邓大哥去有点事了，他们马上就回来。”
“那就好。”
“来来来，先坐下来，给你看看身上的伤。”
小钱连忙摇头：“不用不用，爷爷，我没受伤。”
“谁说没受伤？你们刚刚出去打群架，回来的人全都受伤了，都是淤青，得擦药酒。”
这话一出来，其余人也都嚎道：“爷爷，我们真没事。”
“我们皮糙肉厚的，这点淤青根本不算什么！”
“爷爷，我们随便睡一两天，这伤它自己就好了，药酒也是银子买了，就不要给我们浪费了。”
“这样不行的啊……”老爷爷说：“你们天天在外面带银子回来，给我们吃，给我们喝，给我们穿，还给我们买药治病，不能你们受了伤，却要这么节省！”
“爷爷……”
“可惜了，今天没成功，不仅一两银子没带回来，还都被打了。”
众人唉声叹气：“原本还想着，今天找到一个好欺负的，拿到了银子，晚上就可以给小子们加顿肉了。”
说起这个，大家伙都心口疼。
“算了算了，别提了，等那几个厉害的人走了，咱们再继续出去讹钱。”
“恩恩！”
盼望着他们快点走。
但谁也没想到，他们正在墙上蹲着，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叶禅音目光深深，若有所思。
她朝其他人示意，然后悄悄地飞身下去。
其他人也跟下去。
安世柳见他好不容易爬过来，他们却又下去了，气得差点原地升天。
但是没人搭理他，他只好憋屈着咽下骂人的话，又在随从的帮助下，艰难地爬下来。
想他安小侯爷，在天启国都城也是出了名的纨绔。
可惜他既不会爬树逗鸟，也不会下水摸鱼。
整个就是一直会耍耍嘴皮子功夫，仗势欺人的废物。
所以现在爬个墙都那么费力。
真是混得太惨了！
叶禅音等人下来后，并没有离开。
“看见了没有？这很多小孩和老人，还有一些妇人。”
梁一凡说：“我刚刚看了一遍，这里所有的男人，大约都参与了刚才的群架。”
红裳点头，道：“如果这就是他们的老巢，是他们全部的人，那刚才的人数，就是他们的全部了。”
叶禅音觉得有点意思：“小孩、老人和妇人，比他们多出两倍。”
按照他们刚才偷听到的话，不难猜出，这些男人出去讹人钱财，大约就是为了这里没有能力自食其力的孩子和老人。
而这些妇人，都是照顾他们生活的。
安世柳终于爬下来，走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其实都是好人吗？”
“好人和坏人是根据自己的看法来定义的，所以不好怎么说，但是他们也算是伟大了。”
据说，这边交界城的地痞流氓出现已经有十多年了。
而这些人中，有老有少。
大约也是做了这种事十多年，一代传一代。
一直用这样的方法来守护着这个小小的地方。
用他们在外面的恶名，换取钱财，来养育这里的老人和孩子。
安世柳的脸色变化了一下，嘟嚷道：“说的我都想给他们捐钱了。”
叶禅音轻笑了一声。
红裳问：“可是，交界城一向都很繁华的，只要做点小本生意，都能养活自己，为什么这里还会有这么多人得靠这种方法生活呢？”
叶禅音垂下眼眸，道：“这就得问问他们了。”
梁一凡看着她：“四小姐可是有什么打算？”
“反正我们明天才走，不如今日就做一件好事吧。”
叶禅音吩咐道：“找些人，去买些吃的来，多买点肉，带过来给他们今晚加一顿餐吧。”
安世柳立刻积极地说：“这事我来，小爷有的是钱！”
“嗯？”叶禅音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安世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憋屈着改口：“我、我有的是钱！”
叶禅音点点头：“行，你去，梁一凡，再派两个人去跟着他，免得他搞不定。”
“这点小事，小爷……我会搞不定？”
“少废话，揽下了这个事就赶紧去做。”
安世柳：“……好！”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很憋屈，为什么还要同意继续做这个事？
他是有受虐倾向吗？
虽然是这么想着的，但他还是非常积极地去买吃的。
安小侯爷的确有的是银子，交界城里又几乎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他买起来可豪气了。
而叶禅音等人还继续在屋子外面等着。
直到老慕和老邓绕着交界城走了大半圈，绕回来以后……
叶禅音他们只是在等着安世柳带着东西过来上门，这样显得礼貌一些。
空手的话，不太合适。
并没有想要躲。
被发现了也没关系。
但老慕和老邓的警惕心却极强。
他们现在可是里头那一群人的老大和老二。
既然当了领头人，责任和谨慎是一定要有的。
两人看到他们，吓了一跳，转而皱起了眉头，没什么好脸色，语气也非常差。
“你们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是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到里面的人的。
叶禅音抬眼看过去，简单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这里有一群生活贫苦的人，突然想发发善心。”
老慕和老邓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叶禅音说，东西还没到，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她问道：“这里一共多少人？”
老慕皱眉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这姑娘，怎么什么都要打听清楚？我们就是些没钱没势的地痞流氓，你做什么揪着我们不放？”
叶禅音也不生气，问道：“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老慕和老邓想到这个就觉得憋屈，屈辱道：“没忘！”
这才过去多久啊。
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忘了。
叶禅音点点头：“没忘就好。”
“我现在已经知道，要你们做什么了。”
老慕和老邓立刻警惕起来，下意识地捏起了拳头：“你想做什么？”
两人不自觉地看了眼紧闭的旧门。
这姑娘是在这里提出要求的，难道和他们有关？
不行！
绝对不可以做任何伤害到大家的事！
叶禅音见两人这么紧张和担心，不由笑了声。
“放心，不会是伤害你们的事，只是给你们做个选择罢了。”
“选择？”
这就让人迷惑了。
叶禅音道：“不介意请我们进去坐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吧？”
“什么？”
还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叶禅音挑眉：“怎么，得做这件事情的人，是你们输掉的所有人！”
她着重强调了“所有人”三个字，听得老慕和老邓死死咬牙。
两人挡在门口，坚决不让：“到底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们说就行了，我们能做主！”
“不。”叶禅音说：“这件事情，是关于所有人的以后，我觉得，你们不能代替所有人，替他们决定自己的未来。”
这话说的……有点深奥的感觉。
老慕和老邓都是大老粗，只能听懂表面的意思。
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显得更紧张了。
“别跟老子说这些深奥的话，老子也不喜欢跟你绕弯子，总之，你就直说，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咱们虽然是地痞流氓，但输了就是输给你了，你想让我们做什么都行，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说完赶紧走！”
他们是坚决不让叶禅音他们进去。
开玩笑。
他们这么厉害。
他们里面的人虽然多，可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妇女和老人。
根本不够他们打的。
但……
叶禅音笑道：“我们若是真想进去，你们以为，拦得住？”
老慕和老邓：“……”
好像说的也是。
叶禅音淡淡笑道：“我们不会动手，没有恶意，事情说完就走，绝对不耽误。”
最后，她补充了一句：“我已经好声好气地说了这么久，不要把我的耐心都耗光。”
老慕和老邓：“……”
如果这还不是威胁的话！
老慕咬牙问道：“你真的保证，绝对不伤害到大家？”
“保证。”
“行！”他只能下定决心：“你们进来说！”
“老大！”老邓还是不放心。
老慕无力地说道：“她说的对，如果她真要进去，我们拦不住。”
那就算了，别挡了。
既然她都说了，绝对不会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且先看看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大不了，咱们所有人，都跟她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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