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禅音听罢，眸光微深。
她问：“那天所有在场的人都染上了疫病，是包括普通人和捕快吗？”
那两人点头回答：“是的。”
“无一幸免？”
两人继续点头。
叶禅音又继续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一个多月前了。”
“那是你们第一次发现疫病对吗？”
两人又点头。
过了会儿，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好像在那之前，府衙的师爷也病了几天，在家养病。”
“对。”另一个人说，“修土地庙的时候，傅大人正好去看师爷了，派了李捕头来督工。”
叶禅音眸光微闪。
“所以，第一个染上疫病的，其实是师爷？”
“应该不是吧。”
“如果是师爷的话，那去看师爷的傅大人应该也会染上。”
但是他却没有。
所以他们觉得师爷应该就是得了急症。
“那师爷现在在哪儿？”
“师爷患的是急症，没几天就去了。”
叶禅音神色一顿。
死了？
没几天就去了。
也就是死了一个多月了。
那她想去看看这个师爷，求证一下，也没法子了。
说不定现在尸体都快烂了。
叶禅音想到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具腐烂的尸体，就觉得恶心。
算了。
再想其他办法。
“你们傅大人……”
叶禅音想问点什么，但是忽然又止住了声音。
那两人很疑惑。
“傅大人怎么了？”
“没事。”她说。
那两人也没有多想。
许是叶禅音跟他们打开了话匣子，那两人也不那么见外了。
他们随便问了叶禅音一些从哪里来，为何要来这儿的简单问题。
叶禅音都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了。
那两人感慨：“现在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你们不该来的。”
叶禅音道：“来都来了，也不可能这个时候离开。”
“为什么？”
叶禅音想了想，并未告诉他们，她是来想办法救他们性命的。
她只说道：“以防万一，谁也不知道我们身上究竟有没有染上疫病。”
“若是因为我们，把这传染病带到了别处，传染了更多的人，万死难辞其咎。”
那两人听罢，赞同地点头。
“姑娘真是心善，想得周到。”
叶禅音笑了下。
“姑娘看起来也懂医术？”
“懂一点。”她撒了个谎：“所以会留下来帮忙。”
“那真是谢谢姑娘了。”
虽然要解决这个传染病很难。
几乎没有可能。
但是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留下来帮忙，他们真的很感激。
只是……
不管有没有希望。
他们都是等不到了。
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在死前还能为治愈这个传染病做点贡献。
药房里有火炉。
什么东西都齐全。
叶禅音按照药方，将药材都放进去熬。
熬药需要时间。
里头在等着。
外头的人也在等着。
她已经进去了一个时辰，谁也没催。
但谁也没走。
除了凤君撷神色自若，其他人其实都很担心。
这传染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不容易，药熬好了。
两个病人都已经睡着了。
叶禅音把药倒了两碗，端过去。
然后毫不客气地把两人叫起。
两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头脑昏昏沉沉的。
结果，一看到叶禅音靠近，顿时像炸了毛的公鸡。
两人只怕没力气。
若是有力气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角落里缩成一团了。
两人眼神惊恐。
“姑娘，你你你、你怎么过来了！”
也亏得他们确实没力气。
就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
这么激动惊恐的情况下，嗓子里喊出来的声音还是很小。
但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声嘶力竭了。
叶禅音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桌面。
“起来把这两碗药喝了。”
两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两碗药。
“这是什么药？”
“就是大夫们研制出来的药。”
两人叹气：“姑娘，这药我们喝过，没有用。”
“什么时候喝的？”
“就是大夫们把药研制出来的时候，傅大人派人给我们都发了药。”
“只可惜，没有人好转。”
但是却发现了用这样的药水洗手净身，可以暂时抵抗传染病。
只要不在外面乱晃，和得病的人长时间待在一起。
这无疑是一个福音。
叶禅音点点头，道：“再喝一遍，我只是看看你们喝过药以后有没有反应。”
“什么反应？”
“先喝。”
两人本来就是帮忙来试药的。
倒也没什么意见。
他们不可能让叶禅音扶起来。
于是自己艰难爬起来，端着药碗，哆哆嗦嗦地喝完了药。
叶禅音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看着。
在其他人眼里，面前的景象没有什么异样。
人是人，物件是物件。
但在她的眼里，这两个人的身上都有浓郁的灰黑色气息。
是的。
灰黑色。
和之前看到的灰色气息不太一样。
这其中还夹杂了缕缕黑气。
两者交织在一起。
尤其是眉心和心脏的位置，气息最为浓郁。
浓郁到叶禅音快要看不清楚他们身上具体的位置了。
这会儿的她，竟然比普通人的视力还不如。
不过，好在那药气萦绕在其中，让她的视线有带了几分清明。
不至于完全看不见。
从她的眼睛来看，这药方是可以缓解和净化这传染病的气息的。
在他们喝下这碗药后，他们身上的气息也颤动了一会儿。
如果说这传染病是一块大石头。
那么这药便是一把锤子。
锤子捶打下来，石头颤动，仿佛要被震碎。
明明是可以做到的。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锤子的手柄忽然断裂了！
于是石头纹丝不动。
这种情况下，要么换一把锤子。
但是，在叶禅音看来，之前断掉的那把锤子，并非是石头太硬，无法敲碎，反被震碎。
好像是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给生生打断的。
待叶禅音想要细看的时候，刚刚被药气驱散一点点的浓雾又聚拢起来。
它们比起之前，没有那么活跃了。
但依然存在。
这药是有用的。
可惜，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在外，无法真正发挥作用。
叶禅音心中疑惑，却努力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