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
非常小的一团。
只剩下了骨架。
她身上那股怪异的味道还存在。
叶禅音轻叹一声，道：“前辈，您待在这里，以后都可以见到阳光了，我给您洗个澡好不好？”
前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僵硬地摇了下头。
不洗。
她被关了这么多年，整个骨头都扭曲了。
她很难看，很肮脏。
叶禅音这个小丫头是生活在阳光下的。
还是不要让她做这种事脏了自己。
叶禅音又道：“前辈，您这个样子不行的，如果您不喜欢让我来伺候，我给您叫别人好不好？”
前辈又摇了摇头。
叶禅音便自顾自地认为她同意了让自己来伺候。
她出去，叫人准备了浴桶，打了大半的热水过来。
待房间里的人都出去后，叶禅音直接将前辈捞了起来，帮她洗澡。
前辈很惊慌。
她挣扎，拒绝，叶禅音却不为所动。
“前辈，您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了，如果我把您救出来，还让您和以前一样，那我救您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前辈闻言，顿了下，渐渐的没有再挣扎了。
叶禅音轻轻笑了下。
“您以后都是要跟我一起生活的，别害羞呀。”
前辈：“……”
她忽然想到了故人。
叶禅音的性格，跟她母亲很像。
前辈被放在温水中，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叶禅音一点一点仔细地帮她擦拭着身上的污垢。
常年没有洗过澡，她身上很多地方都结了痂。
叶禅音也不嫌弃，很有耐心地帮她慢慢地浸湿，软化，洗干净。
还有她那一头长发。
一桶水根本就洗不干净。
叶禅音把前辈抱了出来，让人换了桶水，继续洗。
如此反复洗了三桶水，前辈身上才干净了很多。
但还是有些顽固的污垢一时间没办法洗干净，得多洗几次才行。
这倒是没什么。
前辈洗干净后，叶禅音给她换上了新的衣裳。
她的长发也适当地剪短了一些，用布一点一点印干，再用头绳简单地绑起来束在腰后。
前辈的骨头虽然都扭曲了。
就算是洗干净了身子，姿势还是很怪异。
但她之前黑乎乎的手指皮肤都已经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因为常年没有见过阳光，她的皮肤白得有种病态感。
叶禅音无声地叹息，目光很深。
不知道这扭曲的骨头，还有没有办法复原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叶禅音出神间，前辈忽然问她。
她愣了下。
似乎是没想到前辈竟然会主动问她什么话。
她连忙说道：“我叫叶禅音，禅是禅机的禅，音是梵音的音。”
“叶禅音……”
的确是这个名字。
“我……”前辈出声，顿了下，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叶禅音蹲在她的面前，疑惑地望着她。
“前辈，我总觉得，我是见过您的，您应该是认识我的。”
前辈的手指僵了僵。
叶禅音轻声问：“对吗？”
过了好一会儿，前辈终于僵硬艰难地点了下头。
“我、我认识你的母亲。”
她的母亲？
叶禅音的眸光微颤。
“原来是我母亲的朋友。”
她笑了，笑容有些温柔。
“那在我小的时候，肯定见过您。”
母亲的朋友，她大多都见过。
小时候，母亲教导大哥到五岁后，就将他送到了外祖家。
由外祖和几位舅舅一起教导。
外祖家还有几位表哥，也可以和大哥做个伴，一起成长。
而她则由母亲一直带在身边。
她记得，那个时候母亲的人缘很好。
上京城中很多人都是她的朋友。
她跟在母亲身边，见的人也不少。
前辈既然是母亲的朋友，那她小时候肯定也是见过的。
只不过现在，前辈被折磨了十年，容颜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见到她的时候，又太小了，除了觉得熟悉之外，认不出来究竟是谁也正常。
但在叶禅音的记忆中，并没有哪家的人失踪了十年那么久啊……
不过，这么多年了，叶禅音一直龟缩在后院里。
对于外面的事情不了解也是正常。
说完这些话后，前辈便没有再出声了。
叶禅音也不着急问她更多的事情。
她现在能够主动问她的名字，跟她说认识她的母亲，这已经很好了。
她不能将她逼得太急。
等她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慢慢会告诉她更多的事情。
比如说，她是谁……
这天晚上，经过一番折腾，天都快要亮了。
叶禅音打了个哈欠，把前辈抱到床上去躺着。
“前辈，您肯定也累了，就好好休息吧，外面有人在保护着您，不用担心。”
前辈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叶禅音也没有再继续打扰她。
她离开房间，轻轻地带上房门。
随后，她吩咐周围隐藏的暗卫好好照顾她。
“若是有什么问题，立刻来找我。”
“是，四小姐。”
叶禅音这才放心离开。
她离开听风楼后，并没有回丞相府，而是直接去了四王府。
听风楼后门停了一辆马车。
是昨天白日里她和凤君撷一起来的时候那辆。
叶禅音皱了皱眉。
“这马车怎么还在这儿？”
她问了句。
后门经过一个跑腿的小厮，停下来，疑惑道：“这马车一直在这儿啊。”
“是吗？”
叶禅音疑惑了。
凤君撷都回去了，这马车还停在这儿干嘛？
这时，有个暗卫走了过来，朝她行礼：“四小姐，您要回去了吗？属下送您。”
“不，我要去四王府，你带我去。”
暗卫闻言，顿了下：“四小姐要去找四爷吗？”
“嗯。”叶禅音道：“我听说他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想去看看。”
不看一下凤君撷现在怎么样了，她也不放心回去。
暗卫看了眼她的神色，没有反对。
“好的，四小姐请上马车，属下这就送你过去。”
叶禅音坐在马车里，暗卫驾驶着马车朝四王府而去。
从听风楼到四王府也要一会儿，她闭目养神了片刻，忽然问道：“这马车一直停在这儿吗？”
暗卫默了一瞬，才回答：“没有，之前把四爷送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