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殿屋子的一方墙角旁，一个黑衣女子趴在宫墙上，蒙住黑纱的脸，只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她见南王和皇后相约离开，刚想弓起身子，就听到后面有掌风传来，她赶紧朝一旁躲闪。
等她跳下院墙，见一个和她一样蒙着面的女子，手里拎着宝剑，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你是谁？”
“不要多管闲事。”头前的黑衣人说完这句话，脚蹬一旁的墙壁，跳跃上宫墙，身影消失在阴暗处。
后来的女子皱眉，“好厉害的轻功，可她会是谁？”
雪凛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紫梨托着腮做在台阶上发呆，小姐去了御书房照顾皇上，又不肯带着她们，她只能自己找点事做。
“发什么呆？”雪凛走到她身旁，挨着紫梨做下。
紫梨微微叹口气，转过头，对雪凛一本正经道：“我真的希望小姐能平平安安一辈子。”
“怎么？要是不平平安安一辈子，你还想干嘛？”雪凛也伸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紫梨。
紫梨道：“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要保她一世平安。”
雪凛拉了紫梨的手指，两个人进了屋子。
雪凛看周围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皇上不太好。”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紫梨吃了一惊，手指抓住了雪凛的袖子，着急问道。
雪凛神情哀伤，手指慢慢地掰开紫梨的手指，道：“你和我都要做好准备，不行就带小姐离开。”
紫梨不知道为何，却突然转过了身，“雪凛，要是有一天……我希望你带小姐走。”
“紫梨？”雪凛虽然认识紫梨只有短短的几个月，可是却比认识一辈子的人还要亲近，甚至比皇德妃还要近几分。
雪凛见紫梨神情有异，又道：“好了，眼前还是先帮小姐把事情办好。”
“那贤妃可有动静了？”紫梨这才转过身。
雪凛拉了她的手做到榻上，点点头，“她到是卖力，当天就去了皇后的寝宫，我猜测不久就有动作了。”
“那就好。”紫梨点头，“只要小姐能平安，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雪凛伸出手指去点紫梨的额头，“你啊！傻瓜。”
御书房。
皇上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病毒侵入了五脏六腑，御医都束手无策，云寰碧偷偷的给皇上配了药丸，但也只能是缓解。
几个御医在御书房的大殿里亲自熬药，趁热端给皇上。
小太监把药端进来的时候，皇上刚刚清醒点，他疲倦地睁开眼睛，看着身旁那个女子，眸子有一丝温柔流出，“爱妃，朕自己来就好。”
“不要逞强，臣妾想讨好皇上，你就给臣妾这个机会吧！不然臣妾宠妃的名可就白担了。”云寰碧用汤勺舀了药，用嘴吹拂喂给皇上吃。
皇上很乖地张嘴喝了，等云寰碧拿帕子给他擦了嘴，他才道：“你不怪朕，那样害你吗？你不怕朕走了后，老七对你误会吗？”
“皇上，不要胡思乱想，还是赶紧把药吃了，吃了药病就好了。”云寰碧继续喂药。
皇上抿唇笑，眸子里的柔光，惊艳了昏暗的宫墙。
一个喂，一个乖乖的吃，都不说话。
有执事的小太监探了探脑袋，又缩了回去。
有皇德妃在，皇上的脾气都收敛了很多。
“朕……会保你安全。”皇上伸出手握住了云寰碧的手指，云寰碧任他握住，心里却是微微叹息，要是他不是皇上，要是他的毒能解，这个人也是可以终身依靠的。
云寰碧把药碗放下，拿了枕头给皇上依靠，声音柔和，“臣妾，相信皇上。”
“朕，有时候会想，母妃她是什么样子的女人，是不是像你一样。”皇上目光柔和的落到云寰碧的身上，见她一刻不停歇地又在帮他赛被子。
她不像其他妃嫔，那样刻意的讨好他，甚至偶尔会和他发脾气，但是他就是看着舒服，自然。
云寰碧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她知道皇上的母妃，曾经那个背叛过他的母妃不是他亲生的母妃，他亲生的母妃只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这就是宫里的女人，挣扎的活着，到死也不会有名号。
“今晚上，臣妾不走了，就留在这里陪伴皇上可好？”
皇上摇头，道：“朕，习惯了。你呆在这里，小心朕过了病气给你，反倒不好。”
“臣妾不怕，皇上忘记了，臣妾也是医者，会照顾好自己的。”云寰碧说这话，又让小太监拿来被褥，就放到了皇上被褥的旁边，脱了鞋子钻了进去，一边钻一边瞪皇上，“不许看，闭上眼睛，没规矩。”
“好啊！你敢说朕没有规矩，是不是活的腻歪了。”皇上轻笑，但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云寰碧笑，“谁让皇上不乖，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皇上睁开眼睛就看到云寰碧把头上的簪环除去了两根，还留下一根别住了头发，她伸过头去，道：“夫君，赶紧帮我弄下来，扯住头发了。”
夫君？
好新鲜的名号。
“朕的妃子，就没有一个你这样笨的。”皇上说这话，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帮她把簪子从头发里面拔了出来，说是责备，却是温言赫赫。
云寰碧娇怒，“还不是皇上惯得，要不就是你那个不长进的臣子惯得。”
“好，好，都是朕的错。”皇上探出手抓住了云寰碧的手指。
小太监进去吹灭蜡烛的时候，还听到皇上和皇德妃小声的说话。
皇上一个人睡觉，从来不肯吹灭蜡烛，只要皇德妃在，皇上就会吩咐人把蜡烛吹灭。
月色如水，笼罩这床上的人儿。
“皇上，睡吧！臣妾也困了。”云寰碧很没有形象的打了好几个哈气，听得皇上发出轻笑声，“你打哈气的样子丑死了。”
“我才不相信皇上你能看得见，臣妾可一点都看不见皇上。”云寰碧翻个身，对着皇上，皇上却把身子挪了挪，头也转了过去，训斥道：“不要对着朕，朕害怕……朕想让你好好活着。”
“皇上真爱唠叨。”云寰碧抿抿嘴，一会儿听到平静的喘息声。
皇上突然就感觉很安心，只要她在身边，这偌大的宫殿都不冷清，就连月色都变得温柔似水。
皇后出手的日子选在了本月的正月十五，雪霄风轻，妃嫔拜见皇后的日子。
一大清早，云寰碧先让人熬了粥，自己亲自端去给皇上。
皇上的身子越发的不好，见她来了，也只是欠了欠身。
云寰碧见皇上唇角发白，眼神浑浊，知道皇上的大限可能到了，不由有几分哀伤。
皇上今日好像也没有什么精神，脾气也暴躁，云寰碧只不过是喂粥急了些，就被皇上吼了一句，“你想烫死朕，好去找你那个七皇子是吗？”
执事的小太监和小宫女惊吓的都趴到了地上，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云寰碧继续给皇上喂粥，一边喂一边低声道：“你不要故意找事。你是我夫君，烫死你，我可是要守寡的。”
皇上转头，“我不吃。”又加了一句，“朕不吃。”
“敢不吃，明天我就不来看你了。”云寰碧威胁。
皇帝最近越发的依恋她，每日都要看着，每每的大早晨就要派了太监去传她。
皇上转过头来，盛怒，“你威胁朕？”
“乖，吃粥，不许耍脾气。”云寰碧不搭理他的臭脸，还是耐心十足的喂粥。
吃完粥，皇上还是不高兴，对云寰碧道：“朕，不想看到你了，你现在走。”
云寰碧刚想说话，皇上命令身边的小太监，“没有听到朕说的话吗？把她给朕赶出去。”
皇上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对皇德妃发这样的火气，忙过来赔了笑脸，“皇德妃娘娘请。”
云寰碧也是诧异皇上突然的态度，但皇上毕竟是皇上，他恼怒了，她也不好反抗，只能站起身把粥碗放下，对着皇上盈盈一拜，“臣妾告退。”
皇上躺在榻上转过头去，等看到云寰碧退出宫殿的时候，却招手身边的小太监，“扶朕起来。”
“皇上，御医说……”小太监哪里敢轻易的把皇上扶起来，万一皇上身子不支，那可是自己的大罪过。
皇上眸子盈满戾色，“把朕扶起来。”
见皇上发怒，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两个小太监赶紧把皇上搀扶起来。
皇上走到宫殿门前，透过门缝看到了外面站在雪地里面的那个女子。
脸蛋俏丽，可能是一直照顾自己，太过辛劳，消瘦了很多，但容颜却也越发显得艳丽。
刚入宫的时候，还是一个少女，进宫这些日子好像高了一点，脸蛋也张开了，披着大红色的狐狸毛披风，站在雪地里像一支含包怒放的腊梅。
真美？
皇上唇角有了翩翘的笑意，眸子里面也盈满了暖意。
他就那样痴痴的看着，怎么也看不够。
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不明白，皇上既然这样喜欢皇德妃，为何刚才又要激怒皇德妃，等皇德妃走了，皇上却又要在这里观看。
他们不明白，却能感觉皇上身子的颤抖，皇上在勉强支持，却还是对那个背影恋恋不舍。
他只希望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她会恨他吗？还是会明白他的心。
他的心从来没有这样复杂过，纠结过，甚至于……不知道如何才好。
可身子终归支持不住，皇上站立不稳，晕了过去，惊吓的小太监们赶紧把皇上搀扶到榻上，派人去传唤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