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许墨再次懵了。
什么叫……下一任【恐惧】?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看了面镜子吗,怎么还跟下一任【恐惧】扯上关系了?
要是变成了下一任【恐惧】,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自己也会像这个男人一样,被关到镜子里去吗?
霎时间,一连串的问号,浮现在许墨的头顶。
任洪荒的表情,慢慢变得认真起来。
他收起了先前的高傲,走到崔荧惑的身边,开始小声交谈。
百无聊赖之下,许墨站在镜子前方,开始打量着镜面上的混沌。
不知为何,四周渐渐安静下来,任洪荒和崔荧惑的说话声音,也在不断变小。
就在几秒钟前,两人分明还在正常交谈,这时却只能隐隐约约,勉强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赶紧送走”、“研究价值”、“东西是不是还在里面?”、“不确定”之类的话。
许墨察觉到异样,下意识地转头,却见钟尚、任洪荒、崔荧惑几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就在他惊讶万分之时,镜面上的混沌再次散去,重新明亮起来。
然而这次,被关在镜子里的那个瘦弱男人……不见了。
取代而之的,是一个戴着黑帽,容貌平平无奇的男人。
这个男人表情平静,脸上无悲无喜,轻轻闭着眼睛,显得很是安详。
许墨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更猜不出他的身份。
但不知为何,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对着这个男人问了一句:“你是谁?”
刚说完,他就觉得不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谁知,就在同一瞬间,那个男人居然也在发问:“你是谁?”
两人说话的时间、内容几乎完全相同,声音重叠在一起,场面显得有些诡异。
许墨又问:“你为什么学我说话?”
与此同时,男人也问:“你为什么学我说话?”
许墨此时的内心,震惊无比。
他从没遇到过如此怪异的事情。
这个戴着黑帽的男人,竟然能读出他内心想说的话!
而且,还能同时传达回来,只是比自己慢一点点而已,简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下一秒,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许墨盯着眼前的男人,脑海里莫名其妙,突然涌现出对方接下来想说的话!
男人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许墨也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说:“你是什么人?”
许墨也说:“你是什么人?”
与刚才的情况一样,两人继续同声说话,但是区别在于,先前是这个男人说话慢一点点,现在轮到许墨说话慢一点点了。
他根本不想开口说话,却完全控制不住嘴巴,就好像身体被人操纵了一样,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由不得他自己来主导!
这时候,许墨已经分不清身在何处了,大脑晕晕乎乎的,全被惊恐和疑惑塞满。
迷迷糊糊间,周围的场景忽然发生了变化!
就像是用高科技手段,播放了立体投影一样,场景一个接一个切换,里面的人也不尽相同。
许墨看向四周,只见场景与人物不停地切换,眼花缭乱之际,有种时空交错感。
这其中有很多场景,很多人物,许墨都没有见过,自然感到十分陌生。
而当场景切换到一个残旧、满是尸体的战场上时,他终于找到了几个认识的人!
其中一人,脸上盘着狰狞的伤疤,竟然就是天择派的那名小首领!
他满脸都是血污,撕心裂肺地大吼:“李巴山,为什么要我们去死,为什么不是你去死?李巴山!”
虽然许墨就站在他面前,但是对方的眼神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许墨此刻猛然醒悟:“原来我现在看到的情景,都是以前发生过的录像吗?”
有个男人大声说:“李巴山,你走吧,我留下!”
他的脸正对着许墨,容貌、五官,一览无遗。
“这个人,是常鸣?”
许墨看过胡同院长办公室里的照片,对这张脸记忆犹新,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那次牺牲了500人的惨案,常鸣也参与了?”
这个念头刚起,周遭的景色又换了。
这一次,换成了一间黑暗、狭窄的密室。
还是常鸣,本应该死掉的他,脸朝下趴在地上,然后慢慢起身。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对着黑暗说:“我……复活了?”
许墨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然而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你不能再用这张脸了,知道吗?”
常鸣沉默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声音冷笑一声,又说:“宁愿放弃经营多年的身份,也不愿意杀了他,对吗?”
听到这话,许墨顿时竖起了耳朵。
经营什么身份?
常鸣不愿意杀谁?
只可惜,没有答案了。
眼前的景色扭曲、变化,许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镜子的前方,与那个戴着黑帽的男人,面对面相望。
又一次,脑海中浮现出对方想要说的话,可是……这次再也没办法开口了。
因为大脑里的文字内容,并不是汉字,或者英语,而是无数凌乱的代码和符号!
星星、太阳、月亮……各种意义不明的符号,疯狂往脑海里钻,太阳穴突突直跳,生痛无比!
“停下,快停下!”
许墨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起来,内心也越来越愤怒,“我叫你停下来,听不懂吗!”
这时,那个戴着黑帽的男人,突然张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与许墨一样,是浅灰色的,仿佛小型的漩涡。
一瞬间,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许墨只觉大脑一阵缺氧,昏昏沉沉,头晕目眩,几乎快要昏倒!
关键时刻,有人似乎在碰撞他的胳膊肘,失重感骤然侵袭,双脚好像重新踩上了大地,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
“许墨,许墨!”
映入眼帘的,是钟尚那张国字方脸,写满了困惑:“我们要走了,你在发什么呆?”
许墨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钟尚更奇怪了:“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
许墨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可能有点累吧……”
他这才发现,自己头痛欲裂,背后已经汗湿了,双腿软绵无力,像是虚脱了一样。
“许墨,你怎么了?”
崔荧惑饶有兴致地盯着许墨,又看了看被红布罩住的镜子,笑眯眯地问:“是不是对这面镜子有什么见解?”
许墨口干舌燥地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还要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呢。”
裴以太皱起眉头:“你一直在发呆,让你走也不走,喊都喊不动。”
崔荧惑看着许墨的眼睛,认真问:“你觉得……你刚才遇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吗?”
许墨想了想,小声说:“我……”
“行了,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任洪荒连声催促:“东西既然拿到了,赶紧走人完事!”
缓了一下后,许墨渐渐从幻觉中回过神来,先前看到的一切,十分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
他看到了死人、战场,看到了李巴山,看到了常鸣,还看到了伤疤男,当年所发生过的一切,天择派……
只是这些东西太乱太多太杂,而且太过匪夷所思,一时之间,他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
憋了片刻,他再也忍耐不住,将心里话脱口而出:“他还活着,常鸣!”
钟尚听了这话,猛然回头!
许墨继续说:“他还活着,他……他要用另外的面容,继续活下去!”
钟尚闪电般伸手,紧紧抓住许墨的手腕,厉声说:“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