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晋卿记 > 辩论赛(上)
    “让那青鬃马疲惫的,是奔流的怯绿连河水,使我欢欣愉悦的,只有亲爱的你;”

    “让那黑骏马疲惫的,是奔腾的怯绿连河水,使我辗转反侧的,只有心爱的你。”1

    晴空万里,奔腾的河水波光粼粼,垂落玉珠般柔润低沉的歌声伴随着悠长而哀婉的马头琴音,携卷着清雅芬芳的春风徐徐而来。楚材抱着自己心爱的阮咸循声而去,不久就在河畔看到了窝阔台优雅的身姿,见他唱得沉醉,楚材就没有上去叨扰他,而是偷偷地坐到了他的身后,和着他的琴声慢慢拨起了怀中的阮。

    窝阔台注意到了身后传来的阮声,他知道是楚材来了,就继续唱着这首凄美而华丽的曲调,直到曲毕之时,歌声和琴声犹如散去的青烟般缓缓而止,他才终于回过头去,向楚材露出了一个玫瑰花儿似的笑容:“真是优秀的合奏。”

    楚材连忙爬起来跑到窝阔台身边坐下,惊奇道:“酒窝儿,想不到你唱歌这么好听啊,都快赶上你二哥了!”

    窝阔台谦虚里带着骄傲:“差得远着呢,察合台的歌喉举世难寻,就像我的舞姿一样,都是稀世珍宝。”

    楚材既好奇又有点失望:“我老是听到别人说你跳舞跳得好,可我都跟你处了快一年了,也没见你跳过啊?”

    窝阔台答道:“六月有那达慕,你到时候可以看我跳。”

    “真的?”楚材欣喜不已:“以前办那达慕的时候你也跳舞吗?二殿下会给你伴奏吗?还有大殿下和四殿下,听说他俩一个擅长赛马一个擅长射箭,那他们会合作骑射吗?”

    又是一连串的问题,只不过窝阔台很乐意解答:“以前也跳过,不过我不太参加那达慕,通常都是跟着额齐格坐旁边围观的。我和二哥也合作过,但不是在那达慕上,比如我十三岁那年额赫过生日的时候,二哥给她唱了一首他自己编的歌颂母爱的歌,我就在旁边伴舞。”

    楚材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我能想到那个画面了,十三岁的小酒窝一定很可爱!”

    “别急,你先听我说完。”窝阔台的心突然就开始胡乱蹦跶了:“歌、舞、赛马、射箭、摔跤这五项是每个蒙古男儿都必须会的东西,也是那达慕上最常出现的几个项目,其中唱歌是察合台跟额齐格最好,跳舞是我最好,赛马是大哥和速不台将军最好,射箭是小镜子和哲别将军最好。后头这四位打猎的时候经常合作,每次收获都不少。”

    楚材又问:“那摔跤呢?”

    窝阔台摇摇头:“这个还真不好说,那达慕上最有意思的比赛就是摔跤了,参赛的人也最多,但是每年的胜者都不一样,素日里我们也常办摔跤比赛,可厉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挑不出哪个是最好的。”又道:“你那个亲戚耶律留哥就是个很不错的摔跤手,若非他弟弟在辽东造反,他必须赶回去平乱,今年那达慕的摔跤冠军非他莫属。”

    “辽王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在武力方面他会的多着呢。”楚材听了这么多,却还是更在乎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三殿下,你的摔跤水平如何?”

    窝阔台自谦道:“我?差强人意吧。”

    楚材不相信:“我不信,你的体格这么好,怎么可能只是差强人意?”

    “这不是体格能够决定的,况且蒙古男人的体格大多强健,我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不,你和别人不一样。”楚材根本不知道他说出的话会对窝阔台的心理产生多大的影响:“你温柔又可爱,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像被月光笼罩一样,让我心旷神怡。”

    窝阔台错愕地指了指自己:“我,可爱?”

    楚材以为他会错意了,忙道:“不是说你幼稚,就是可爱,单纯的可爱而已。”

    窝阔台心想还是赶紧换个话题吧,再这么下去自己会脸红的:“对了,下一轮辩论赛在三日后,你记得早些准备。”

    楚材又惊又喜:“我进下一轮了?!”

    “嗯,名单下午会公布,还是像以前一样先分组再抓阄选辩题。”窝阔台平静地向楚材叙述着:“这场辩论赛最终会剩下四个人,等四月十六、也就是额齐格生日那天,会从这四人之中选出最后的胜者,先二对二辩论选出两名胜者和两名负者,然后胜者一对一争夺第一名,负者一对一争夺第三名,最后的赢家会在当晚的宴会上与额齐格同席而坐,并且得到丰厚的赏赐。”

    楚材问道:“照你这么说,这四个人每人都要同时准备两个辩题?”

    窝阔台颔首:“因为这场辩论只有一组,所以二对二的辩题是固定的,一对一的辩题则由双方各二人的小组抓阄选出,也就是说这四人无论输赢,最终都要和自己的队友争夺名次。”又道:“这场辩论前会给辩手们七日的时间,以便充分准备。”

    楚材跃跃欲试:“三殿下,你觉得我能进前四名吗?”

    “你能拿第一。”窝阔台这么说,除了对楚材能力的肯定以外,也有自己的私心:“只要我不参加,你就一定是第一。”

    “是吗?那好。”这话一下子就把楚材的自信和冲劲儿都拉起来了:“有你这句话,四月十六那天我一定会和大汗坐到一块儿的。”

    ‘跟额齐格坐到一起的话,他就会离我更近一点了。’窝阔台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起身道:“好了,我该回去了。”

    楚材连忙爬起来追上他:“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我还想和你玩呢。”

    “我现在要去御帐接阔出,下午还要和拖雷安排辩论赛的事宜,没时间陪你玩。”

    “那咱们一起去御帐吧,我正好也有事要禀报大汗。”

    “嗯。”

    楚材总觉得这两天的窝阔台很拘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辩论赛的事情让他有点紧张:“酒窝儿,阔出殿下是你的第几个儿子,第三个吗?”

    窝阔台答道:“嗯,他比合失年纪大,现在他是老三,合失是老四。”又道:“额齐格很喜欢阔出,那天我带他去的时候,额齐格开心得不得了,还专门让人去把额赫也请来了,二老连着好几天都把孩子留在他们那儿,若不是阔出说想我了,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快就把儿子还给我的。”

    楚材问道:“大汗最喜欢的孙子是谁?”

    “木阿秃干。”

    “木阿秃干殿下?”一想到昨天的情景,楚材就哭笑不得:“他昨天受了点儿小伤来着。”

    窝阔台昨天在忙:“他受伤了?”

    楚材惊奇地眨眨眼:“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二殿下告诉你了呢。木阿秃干昨天在草原上和一只羊较劲儿,搏斗的时候不小心磕到额头了,当时旁边正好有一个叫伐阇罗的火你赤2,他懂得医术,就及时帮木阿秃干止了血。这一幕正好被二殿下瞧见了,他见那个叫伐阇罗的人虽然个子不高,但模样生得俊俏,又通医理,就亲自去求了大汗,让伐阇罗当了他的新侍医。”

    窝阔台不禁笑出了声:“哈哈哈,木阿秃干和羊打架?这么好笑的事儿我怎么现在才知道!”

    “因为二殿下没告诉你呀,他肯定是知道你会取笑他儿子,才故意不给你说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察合台告诉你了吗?”

    “没有,是铉儿告诉我的,昨天他和木阿秃干一起出去玩来着。”

    “噢…诶,你刚说他的新侍医叫什么?”

    “伐阇罗,梵语‘金刚’之意。一些中原人受佛法影响,会用梵语取名,他也不例外。”

    窝阔台惊道:“伐阇罗也是中原人?”

    楚材点头:“嗯,他是汉人,和景贤一样。”

    之后二人又有不少闲话,暂且不提。

    四月,暑气渐生的初夏。

    “二位大人,你们谁来抓——”

    扎布话音未落,楚材和咸得卜就一齐跨步上前,异口同声道:“我来!”

    咸得卜不满地瞥了楚材一眼,假笑道:“晋卿,平常工作的时候都是我听你的,这回你就让我一次吧?”

    楚材心想他怎么突然叫起了自己的表字,准没好事儿:“工作是工作,抓阄是抓阄,何况你素日里也没怎么听过我的话吧?”

    “哪儿的话,我明明什么都听你的。”咸得卜说着就往前头挪了一点儿,并在楚材强力的制止下卖力地迈出了腿:“而且我运气好,小时候阿耶带我上街玩套圈,我一下子就套中了一包金锭呢。”

    楚材连忙用脚拦住咸得卜迈出来的腿,也往前挤了半步:“大街上套圈套中金锭?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有花不完的钱呐?”他向面前装着辩题的锦盒伸出手:“想抓阄就直说,编什么理由。”

    咸得卜一把钳住楚材的手:“我说了,你听了吗?还不是要和我抢?”

    楚材反手掐住咸得卜的手腕:“怎么就叫抢了?只能一个人抓阄,你想我也想,我跟你争先有错吗?”

    见二人在此纠缠不休,扎布不知所措,就回头看向坐在自己身后的拖雷道:“主子,你看他们,这还能好好抓阄吗?”

    拖雷无奈起身,走到已经快要打起来的两人面前道:“二位大人,这么争来争去的也不是办法,不如你们来划拳吧,谁赢了谁抓阄。”

    楚材使劲儿把咸得卜往后顶:“能划拳早划拳了,还至于这样?”

    咸得卜也在使劲儿往前冲:“划拳不喝酒也太没意思了吧?!”

    拖雷忽然心生一计,连忙摆出手势制止了他们:“要不这样吧,既然二位都不愿意让对方抓阄,那就由我来帮你们如何?”

    闻言,扭在一起的楚材和咸得卜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各自整了整衣裳和头发:“那就有劳四殿下了。”

    拖雷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锦盒里头挑了半天,才终于抓出了一个辩题,他飞快地把折好的纸片打开,念出了上面的内容:“如何处置叛变的辽东契丹人?是杀掉还是留活口?”

    扎布觉得现在的气氛非常尴尬:“主子,您的手气还真是——”

    “不出意外的话,额齐格应该会采纳今年辩论赛头名的观点。”拖雷笑着把手里的辩题交给楚材和咸得卜:“契丹人对契丹人的问题自然有更好的见解,愿二位能够挺到最后。”

    辩题一出,两个人的心里也各自有谱儿了,就相互对视一眼,接过拖雷手中的辩题道:“臣等多谢四殿下。”

    七日转瞬即逝,到了四月十六这天,金色的阳光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加绚烂明媚了,湛蓝辽远的天空一望无际,碧绿的草原上开满了色彩斑斓的夏花,大帐里的王公贵族们皆换上了华丽的服饰,迎着凉爽的微风走向铁木真的御帐,还有各个部落的首领们也都在陆陆续续地奔向曲雕阿兰,他们有骑马的也有坐轿辇的,不仅盛装打扮,还带了不少人马和许多送给铁木真的生日礼物,有些部落准备的礼物多到好几辆马车都装不下,还有些部落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奏乐歌舞,这一年一度的大汗生辰,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那达慕大会,其盛况可见一斑。

    寝帐内,铁木真在下人们的服侍下带上光华闪闪的大汗金冠,虽已入了夏,太阳也把人晒得晃眼,但漠北是极寒之地,还是比较凉的,所以铁木真在大红的贴里和鹅黄的褡护外面又套了一件缝着橙红色织金锦的白鼬裘,既华丽又保暖,也显得尊贵。

    “来了?”

    “儿臣问额齐格金安。”

    铁木真朝窝阔台摆摆手示意他免礼,问道:“老四呢?”

    窝阔台答道:“宾客们都到了,四弟正在议事帐那边接待,就等您过去了。”

    “嗯,那就走吧。”铁木真还没踏出寝帐的门,仲禄就步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了:“大汗,合答安妃的婢女乌云来报,说合主子身体不大爽快,只怕要晚些才能来赴宴了。”

    铁木真忙道:“她现在在哪儿?”

    “合主子在大帐这边,眼下正在她自己的毡帐里休息。”

    “噢,那赶快请个御医过去看看她吧,今天风大,许是过来的路上着凉了。”

    “是。”

    彼时在御帐的广场上,前来赴宴的人们都已就坐了,楚材把一件披风披到玉衡身上,道:“你看你挺着个肚子还非要过来干嘛,又没有椅子给你坐,多不舒服。”

    玉衡自己把披风的系带系上:“还不是因为你要辩论吗,不然我才不来呢,今天的风真是吹得我脸上生疼,跟刀子似的。”

    “是吗?”楚材突然向玉衡凑近,把自己的脸贴到她冰冷的脸颊上,摆出了一副亲昵暧昧的姿态:“要不我给你暖暖?”

    玉衡注意到旁边的人都偷笑着往这边看,不禁涨红了脸:“喂,别人都在看你呢。”

    “小两口干嘛要脸对脸呀?嘴对嘴才有意思啊!”她话音刚落,就有人开始起哄了,漠北民风淳朴而开放,在情侣面前起哄是常有的事儿,可楚材和玉衡到底是中原人,看到他们这样,就赶紧离对方远远的了,不想旁边又有人笑道:“二位别害羞,趁现在大汗还没来,咱们正好炒炒气氛。”

    “就是,有啥好害羞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们小夫妻恩爱和睦,就应该大胆地表现出来嘛,大家看到了也都开心不是?”

    随后便是一阵欢笑不停的起哄,这被围在中间面红耳赤的夫妻俩又哪里拗得过他们呢,只好闭上双眼乖乖就范,鼓足了勇气在众人面前亲吻了对方。说巧不巧,就在他们俩亲上的那一刻,铁木真就带着孛儿帖和窝阔台过来了,因为有不少人在那边喧闹,所以后者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亲吻玉衡的楚材,虽然他知道这不过是他们夫妻之间正常的亲热罢了,但他心里就是莫名其妙的不爽。

    见铁木真来了,已经坐在席上的人们纷纷站起来走到中间的空地上,等他拉着孛儿帖的手走上台阶转过身来,大家才一齐下跪向他们行大礼。因为大汗生日宴是大宴会,都是在室外举办的,所以铁木真的汗座就放在议事帐前的那块平台上,正好可以坐下他和孛儿帖夫妻两个人,而其他人则按照位份的高低坐在台阶下的大广场上,乍眼望去满满都是人,只不过因为大汗来了,所以回到席上的众人都不再说话,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场生日宴是和辩论赛一起筹办的,都是窝阔台主办、拖雷副手,所以他们哥儿俩今天会非常忙。首先是由各个部落向铁木真送上他们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各部送来的东西都记录在窝阔台手里的册子上,他每念到一个,就会有一个部落的首领让自家的下人们把礼物带上来。他们送的东西多种多样,有中原的名贵丝缎、有西域的奇珍异宝、有吐蕃的稀有药材、还有印度的精致香料,这些铁木真都很喜欢,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某个部落送来的一群白骆驼,它们体型健硕、皮毛如雪,峰峰都让铁木真爱不释手。

    各部献完礼之后,万众期待的辩论赛就开始了,这一场二对二,由拖雷担任主持,在场的人们虽然绝大多数都看过之前的几场比赛,但这四位辩手都非常有实力,在比赛结束前,他们也不能确定到底哪一方会赢,就一边观赛一边下注,正好席间也安排了下人端着托盘四处穿行,没过多久,他们的托盘就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银巴里失填满了,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别的东西,比如某位千户赌了一把用来切肉的宝石匕首,某位贵妇赌上了自己心爱的珍珠项链,还有某位皇子直接扔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钱袋上去,不说也知道是谁。

    这场辩论非常激烈,也持续了很久,站在四人中间的拖雷足足喊了三遍比赛结束,才让他们停止了争论。围坐在他们四周的评审在经过一通分析和讨论之后,宣布楚材和咸得卜一方获胜,两旁押中结果的观众们顿时炸开了锅,今天的第一场辩论就在他们震天的欢呼声中落幕了。

    中场休息,舞者和乐人们来到广场中央奏乐起舞,楚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见玉衡手里有个剥开的橘子,就问道:“哪儿来的橘子?”

    “隔壁桌的姐姐给我的。”玉衡掰了一瓣塞进楚材嘴里:“刚才的比赛很精彩,这瓣橘子是给你的奖励。”

    楚材张嘴接过,才嚼了两下就被酸了个昏天黑地:“唔…怎么这么酸?!”

    玉衡又掰了一瓣自己吃:“我觉得挺好的,不是特别酸,可能跟我最近喜欢吃酸的有关吧,郑公子说我怀的应该是儿子,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楚材道:“酸儿辣女这种说法其实没什么根据,但景贤说的应该错不了。”

    玉衡嚼着橘子点头:“是吧,我就信郑公子的话。”

    彼时,从合答安那边匆匆赶来的乌云提着裙子跑上议事帐的台阶,欢欢喜喜地向正在说话的铁木真和孛儿帖行礼道:“奴婢给大汗、大皇后请安,我家主子大喜了!”

    铁木真问道:“哦?什么大喜?”

    乌云笑答:“主子今儿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帐里待着,传了御医过去一瞧,竟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果然是天大的喜事,毕竟铁木真的孩子们都已经成年了,嫔妃怀孕的消息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说过了:“真的吗?”

    乌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千真万确!”

    铁木真因为惊讶而紧绷住的脸庞顿时放松了下来,迅速被兴奋和喜悦的笑容所取代:“好,真是太好了!时隔多年,四大斡耳朵之中可算是有了怀孕的嫔妃,我最亲爱的合答安,她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孛儿帖道:“两个月的身孕,算算日子,应该是你去四大斡耳朵的那次怀上的。”

    铁木真颔首:“肯定就是那次了。”又道:“乌云,你下去把赤老温请上来,我一定要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不久赤老温上来请安,铁木真让他平身,笑道:“赤老温,我要告诉你一件喜事儿。”

    赤老温疑道:“什么喜事儿?”

    “你妹妹怀孕了。”

    不想赤老温听后并未表现出铁木真所期待的模样:“大汗,合答安比您还大几岁呢,她早就不适合生养了,虽然她受长生天恩赐怀上了您的孩子,但比起这个未出生的外甥,微臣还是希望妹妹能够平安。”

    铁木真高兴过了头,若非赤老温提醒,他都忘了还有这个问题:“你说的没错,合答安到了这个年纪,生孩子是比较困难。不过你放心,她既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妻妾,我不会让她有事的。”

    赤老温当然是极信任铁木真的,但为着自家小妹,他还是得多说一句:“请大汗务必照顾好合答安,千万别让她有什么闪失。”

    “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铁木真让左右侍儿为赤老温斟上酒,自己也从桌上拿起酒杯起身道:“来,今日你我同喜,我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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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歌词改编自蒙古民歌《巴然和日》(网易云上有),原文是巴彦河水,剧情需要改成了怯绿连河水。

    怯绿连河又称克鲁伦河,曲雕阿兰就建立在这附近。

    2:火你赤,怯薛执事之一,意为“牧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