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总是特别漫长，厉景渊看着手腕上的钻表，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按照昨天储晋元的手术方案，整台手术的预估时间在一个小时左右，最晚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
也就是说，顾曦就快要出来了。
严峥满身烟味的从吸烟室回到走廊，拍了拍厉景渊，“快结束了。”
厉景渊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表情。
这时，手术室的门推开，从里面急匆匆的跑出两名护士，厉景渊甚至都没来得及拦住，两人就跑远了。
过了半分钟，又有两名护士跑了出来，满面焦急的神色。
厉景渊的眼皮狠狠跳动一下，拦住护士，“出什么事了？”
护士推开厉景渊的手，“病人大出血暂时无法止住，必须马上输血。我们现在正联系血库，调血过来。”
“难道医院都没有备用的血液吗？”厉景渊红着眼睛，声音冰冷的好像来自地底一般，“从血库到这里需要多久？”
护士瑟瑟的抖了一下，怯怯的说：“至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厉景渊情绪异常激动，“去他妈的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我老婆还有命在吗？”
眼看着小护士被吓得哭了出来，严峥和顾采薇赶紧上前拉开厉景渊。
“你先别激动，储教授在里面，还有那么多国际顶级的医学教授都在里面，他们一定有办法的。”顾采薇劝道。
厉景渊靠在墙边，双手捂在脸上，缓缓蹲下身。
五分钟后，门第三次被推开，这一次走出来的不是护士，而是顾曦一直以来的主治医师。
“顾小姐，麻烦您和护士小姐去一趟采血室。”主治医生说，“病人血型特殊，我们医院没有备用的库存，如果从血库调取，耽误时间过长，所以我们需要家属献血。”
“我去采血没问题，不过……”她看了一眼厉景渊，顾曦是顾家的养女，她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血型能够匹配的几率很小很小。
“去试试吧。”厉景渊声音微哑，“顺便再验一下我的。”
“那我也去。”严峥跟着两人一同随护士去了采血室。
很快，检验结果出来了，顾采薇和厉景渊都无法匹配，倒是严峥和顾曦的血型相同。
主治医生喜出望外，直呼不可思议。
虽然顾曦不是特殊到几万分之一的那种熊猫血，但想要匹配成功，除了直系亲属，概率还是很小的。
严峥跟着护士进入采血间，五分钟后，第一袋新鲜的血液输入到顾曦的身体中。
紧接着抽了第二袋和第三袋，每袋200毫升，一共是600毫升。
“够吗？”严峥问，“不够再抽。”
护士摇头，“不行，如果再抽200毫升，你就很可能会出现休克的症状。一般人也只抽400毫升，如果不是因为你身体素质特别好，医生也不会同意你抽600毫升的。”
“听护士的话吧。”顾采薇扶着严峥躺在病床上，“医生说600毫升暂时够用了。你快好好休息，睡一觉，多喝点水。”
厉景渊站在严峥的病床前，看着他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有什么念头闪过脑海。
尽管严峥脸色发白，但精神状态还不错。
他实在不习惯周围人把自己当成软弱娇羞的小媳妇一样照顾，遂开口安慰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当年在中东，被子弹打穿腹部流的血比这可多多了，别听护士吓唬人。我没事，你们放心吧。”
他伸出脚踢了踢厉景渊，“你，别丧着一张脸了，快去看看顾小曦吧，顺便看看我的血是不是有奇效，说不定此刻顾小曦和孩子都已经平安无恙了。”
“嗯。”厉景渊哑着声音，郑重道：“谢了，兄弟。”
又过了半小时，手术室外的灯终于熄灭了。
厉景渊和顾采薇立刻来到手术室的门口，没一会儿，就见护士推着移动床走出来。
顾曦躺在床上，脸色不是很好，手背插着针管，面上带着氧气面罩。
紧接着，储晋元从手术内走出，摘到口罩，深沉的看着厉景渊，宣布：“母子平安。”
“真的？！”顾采薇尖叫一声，激动的手舞足蹈，她连忙握着储晋元的手道谢，随后开始给远在国内的顾钧年打电话，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传出去。
厉景渊与储晋元握手，感激溢于言表，“储教授，大恩不言谢。”
储晋元笑笑，放低音调，“手术前，小曦和我说了许多，很感激你没有把我们当成怪物一样对待。此时，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比你还不希望顾曦出事，那个人一定是我。
所以今后不管她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尽我的全力去救她。这一次，你也不必太过感谢，毕竟我救她也有我的私心，而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我希望你能答应让小曦继续做我的研究对象。”储晋元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就像之前一样，而且我保证不会对她产生伤害。”
“好，我答应你。”厉景渊道：“不过，如果未来的某一天，顾曦不想做了，你必须同意让她推出你的实验，而且不能报复她，否则无论你今后会出现在哪个时空，我都不会放过你。”
“我相信你能做得出来。”储晋元轻松一笑，拍了拍厉景渊的肩膀，“好了，去看看顾曦吧。虽然母子平安，但还需要在床上至少休养一个星期，注意别让她情绪起伏太大。”
厉景渊点头，再次道谢，随后快步回到顾曦的病房。
麻药劲还没过，顾曦睡的很安静。
床边的心电图有规律的跳动着，胎心监测仪上的数字也趋于平稳。
厉景渊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坐在床边与她十指交握。
“小曦，你好勇敢，我们的宝宝也好勇敢，你们都挺过来了。”他把她没插针管的手放倒唇边，一直吻着，不愿放开，似乎就打算一直这么看着她，直到她醒过来为止。
“护士说至少要三个小时，她才会清醒，你去休息一会儿吧。”顾采薇道，“我回酒店给严峥和顾曦做点吃的，这次多亏有严峥在，得给他好好补一补。”
厉景渊送顾采薇到电梯口，吩咐保镖开车送她回去。
就在顾采薇的电梯门关上的刹那，旁边另一部电梯的门打开了。
厉景渊原本要回到病房的脚步也忽然止住，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高贵优雅的站在原地，射过去的视线却是冰冷刺骨，不带丝毫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