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情不知深处 > 第17章 阴谋伊始
    含怡点点头:“所以殿下,奴婢想要活着,因为奴婢还有家人。若奴婢说没有对你动情,那是假话,可我们一出生便天差地别!”

    “傻瓜!”言律把含怡揽入怀中,“我已经失去了含笑,就不会再失去你,你等我凯旋归来,我回来后我一定要调查清楚含笑到底是怎么死的。含怡,你别怕,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丝一毫。”

    “大莽夫,我答应你!”她深情地抚摸着言律厚实的脊背,“我没有含笑姐姐爱你,我不会心甘情愿为你而死的,因为我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大莽夫了!”

    言律幸福地抱着含怡转了好几圈,老天总算待他不薄,他失去了含笑,上天又赐给他一个含怡。

    言律出征企利的第二天,清润收到了言律的来信,他让清润帮他一个忙,在他回来之前一定要护含怡周全。清润这才恍然大悟,含怡之所以拒绝郑不疑是因为他心里有了言律。

    但清润不明白,已经有了含笑的前车之鉴,含怡为何要重蹈覆辙?难道情到深处真的可以让人义无反顾,舍身忘死?含笑的事儿,一直让清润对言律心怀愧疚,而这一次她一定要保护含怡,不负所托。

    含怡喜笑颜开抱着一个襁褓走了过来,襁褓里是方唯唯刚刚生下未满一月的女儿。小姑娘一出生就会对人笑,长得白白净净,玉雪可爱。清润本来想给孩子取名为言梓,可言禛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这个孩子不是恒王府的骨血,不能从木。他非要给姑娘取名为言过,过错的过,他固执己见谁也没办法。方唯唯欣然接受了这个名字,毕竟过儿能活着,已经是言禛最大的仁慈。

    清润接过言过,给她戴上精心准备的一枚纯金打造的长命锁。

    含怡叹气道:“如果姑娘是侧妃生的那该多好,王爷肯定非常疼爱?只可惜......她是......”

    “她也是我的孩子啊!”清润挑逗般点了点过儿的小鼻尖,惹得过儿嘎嘎直笑,“这孩子像极了她的娘亲,长大一定是个美人坯子,还不知道要霍霍多少小伙子呢!”

    “方氏母女能遇上侧妃,也算她们有福气。”含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令狐侧妃得王爷独宠多年,至今都没有身孕,这成了恒王府上下茶余饭后的话题。有一次许氏闲得无聊,跟其他人议论此事,不巧被郑不疑听到,若非秀怡及时赶到阻止差点发生了冲突。

    李明达依旧寸步不离地守着言昭,言昭的病情每况愈下,昨日来请脉的大夫告诉她,昭儿这口气需要用上好的人参鹿茸灵芝吊着,但即便如此,也熬不过三年。

    李明达昨天一夜无梦,打开窗子看到子矜阁灯火通明,不禁恨得咬牙切齿。秀怡掌灯而来,给她端来一杯安神茶,一边给她按摩着肩膀一边道:“娘娘,奴婢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是不是又要劝我放弃昭儿!”她疲惫地抚摸着一缕白发,“昭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啊!王爷可以不管不顾,但我不能,我不能放弃他!”

    “王妃,昭儿命薄,每天痛苦的活着,奴婢于心不忍啊!何不放了他,也放了您自己,您别忘了,你还有晖儿少爷!”秀怡直谏道。

    倘若以前,听到这番话,李明达早就恼羞成怒地赏秀怡一个响亮的耳光。可如今她也撑不住了,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因为昭儿,她对晖儿关心甚少,指使晖儿疏于管教,行为乖张因此失了王爷的宠爱。

    虽然令狐清润没有儿子,但是言明已然成了她夺嫡的筹码,倘若晖儿在这样横行无忌,昭儿一去,她李明达在这府中有何立足之地?

    李明达望着言昭不安的睡颜,这孩子长到十几岁,没有过过一天快乐的日子。她一时间触动情肠,一手摸了摸言昭惨白的脸颊,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小声地抽泣着。

    秀怡见状心疼不已,她上去抱住李明达,李明达顺势哭倒在她怀中。

    入夜,繁星稀疏,明月高挂,言禛处理完政务,便拿着一个包裹兴致勃勃地进入子矜阁。

    清润正在绣着一见小肚兜,言禛一把夺过:“这些以后不要自己做了,言爽的孩子,配不上你亲自做的肚兜!”

    清润放下针线,失笑出声:“王爷,过儿出生数月,您怎么还耿耿于怀呢?您就当过儿是个孤女,自小养在您身边。”

    “她确实可爱。”言禛轻轻抚上她的手,“每当她冲我笑的时候,我就在想,她如果是我们的女儿该有多好!”

    每当言禛提起想与她要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内心总翻江倒海。但今日,她动摇了,她当着言禛的面,摘下李明达送她的红宝石项链,换上了言禛为她精心挑选的淡雅的首饰,顺其自然吧,如果上天赐给他们一个孩子,她也愿意承担起做母亲的责任。

    言禛欣慰地冲她一笑:“对嘛,即便是王妃送的,也没必要戴好几年啊!我送你的虽不是很华贵,但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他打开带来的包裹,里面是一套碧色的骑装,“润儿,换上让本王看看,本王亲自让人给你裁剪的!”

    “王爷?”她拿着衣服,有些无措。

    “本王明天带你去郊外散散心!”

    一听说可以出府,清润的心情升到了极致,她立即去换上了骑装。

    她一走出来,言禛便看呆了,凹凸有致的身材,出水芙蓉面庞,配上简洁大方的马尾,根本不像深闺妇人,给她一柄青铜剑,活脱脱一名英姿飒爽的女侠。

    清润抚摸着严丝合缝的衣服,不解道:“王爷怎知我的尺码?我好想没有跟您说过啊?”

    言禛亲自为她系上黄色发带,亲昵道:“你我做了这么久夫妻,本王当然知道啊!润儿,你知道吗?我不止一次幻想,如果我只是一介布衣,有你这样一位知心妻子足矣。其实我并不想走上这万般凶险的夺嫡之路,可我没办法,若我不思进取,将来哪个兄弟即位都是我的穷途末路。”

    “王爷,你放心!”清润靠在他的怀里,“不论这条路如何艰难如何困苦,我都陪你走到底!”

    他们二人带着郑不疑和含怡,一起骑马奔向了郊外。言玉见他们都出去了,李明达又无心府中事务,就带着自己煮的花茶去了方唯唯的寝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言玉一看见方唯唯,就想冲上去打她一顿以泄心头之恨。方唯唯住在王府最后的柴房里,经过清润一番布置,这里也非常舒适。

    言玉满眼杀气地冲入柴房,吓得方唯唯感觉抱起摇篮里的言过。

    “这么紧张?”言玉的情绪渐渐转为平和,在摇篮边坐了下来,轻轻推动着空空的摇篮,“我不过就是来看看我的侄女!”

    “你还在那假惺惺的!”方唯唯紧紧抱着言过,用仇视的眼神瞪着言玉,“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就是被你害死的,言玉,我真不知道王爷为何留你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在府中!”

    言玉听着她疾言厉色的话语,看着她那要杀人的目光,心中的熊熊火焰被点燃。明明她才是被冤枉的,她从始至终都不曾参与刺杀言爽,她即便再很大岳把她当做维系和平的筹码,她也没有想过要杀害自己的骨肉兄弟。

    她越想越委屈,冲上前去重重地打了方唯唯一个耳光。言过被惊醒,大哭了起来,方唯唯顾不上脸颊的疼痛,亲切地哄着女儿。

    “这一巴掌,是替五弟打你的!你已经是五弟的侍妾,就不该整日把言爽挂在嘴边!”她指了指言过,“你若是想让这个孽种长大,就该牢记,她的父亲只能是言禛。”

    说罢言玉就要离去,毕竟在别人屋檐下,她只能低声下气,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将来一定要让言爽之死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一定要让大岳北凉的人向她俯首称臣。

    “公主,你还当你是公主呢?”方唯唯冷笑一声,言玉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方唯唯将言过放在摇篮里,咄咄逼人地走上前去,扯了扯言玉的华服,“公主,你早已被贬为庶人,你都忘了吗?这里是恒王府,王爷念着旧情才会给你一个遮风挡雨的场所。所以.......”

    “所以什么?”言玉依旧理直气壮。

    “所以我警告你,给我老实一点,我好歹是南疆公主,如果你再为难我和过儿,休怪我把你扫地出门?”

    言玉蔑视地拍了拍手:“好哇,我就要对你这个贱妇无礼,你以为你还是亲王正妻吗?方唯唯,我不是公主,你也早已贬妻为妾,你看看五弟给你女儿取了个什么名字?言过,过错,五弟是让这个孩子永远记住他父亲的过失!我可是言禛的亲姐,我倒是想看看你是如何把我赶走?”

    言玉伸手一推,方唯唯便栽倒在地,言玉依然威风凛凛地走出房门,留给她一个华丽的背影。

    燃城北郊有一处风景秀美的山脉,山脚下还有一条终年潺潺不绝的河流。河流旁便是一处中型农家院落,这个院子虽然处在山脚下,空间不是很大,布置的既干净又温馨。

    言禛骑着千里马带着清润一路顺着淡雅的清风,一路奔驰至院门口。他先跳下马,朝清润伸出手:“娘子,欢迎来到属于我们的家!”

    清润府中言禛下了马,她环顾四周,不禁有些惊讶,这里依山傍水怎会有一个装修如此精良的院落。院中花花草草齐齐整整,地上一尘不染,她抬起头来望着那块门匾。

    “唯心苑......唯此心而已!”她喃喃地念着门匾上的三个朱红大字。

    言禛上前拉住她的手,一同走向里屋,里屋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阵淡雅的桂花香弥漫着空气中,与院中各种花香交杂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里屋的陈设事无巨细皆是按照清润的喜好布置的,她若有所思地打开香炉,又满眼激动地凝视着言禛,一切尽在不言中。

    含怡贴心地为他们带上了房门,与郑不疑一起守候在门口。

    言禛坐在案边,拿出珍藏已久的上好的棋子摆上了棋盘,招呼清润坐到对面。

    清润摸索着棋子,棋子温润如玉:“这是墨玉?”

    “润儿好眼力。”

    “墨玉甚为罕见,制成棋子更属难得,不知王爷从何处得来?”

    “我托人去蜀中买的,知道你喜欢下棋!”说着言禛已经摆好了一盘名局,“来吧,润儿,在这里只要你我二人,没有人再能打扰我们,润儿,这唯心苑是我为你而建,我希望我们每年都能在这里住几日,过过平凡夫妻的日子。”

    言禛深情款款地望着他心爱的女子,他已经浑然忘记当初娶她的目的,有了她,他曾一度想放弃夺嫡,当一个逍遥王爷,只要有她在侧日夜相伴,他此生便无憾。

    可是言爽的死击醒了他,言晋和言懿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的。言律即位也许可以放他这个同胞兄弟一马,但这种几率未免太小。

    他不想将来让润儿沦为方唯唯一样的下场,所以他必须夺嫡成功。

    这些年来他多方运作,已经暗中在朝堂上积累下一定人脉。但却要在表面上装作闲云野鹤的样子,只管好本职工作便可。

    夺嫡最大的筹码就是兵权,令狐仲易是他内兄,本来已经十拿九稳,岂料陛下分了一半兵权给了言律。

    他的胞弟,现在越过太子成为他的最大竞争对手。

    言律从来不曾与他为敌,他也不行与言律将来反目成仇,兵戎相见,因为他们是最亲最亲的兄弟,身上流着一模一样的血液。

    渐渐地言禛越想越入神,他举棋不定,不用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清润放下手中的棋子,伸手把他起伏的眉头舒展开来:“王爷,你答应我好吗?永永远远也不要皱眉。王爷,在我嫁给你之前,我听闻恒郡王生性冷酷,刚愎自用,桀骜不驯。但我不信,我坚信你不是这样的,后来我嫁给你,你对我温柔似水,一点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

    “好,我答应你!”他亲切地握住她的手腕,满眼都是笑意。他心想润儿啊润儿,外面所传的没错,你夫君就是冷酷无情刚愎自用的男人,只因为遇到了你,才把他的冷酷无情转化成无限柔情,不!只能说他把满腔柔情给了你一人,唯你而已。

    “王爷,如果润儿犯了错,王爷会不会不要润儿?”她的手任由他握着,她也不知道她在这档口为何要不打自招,也许她是怕辜负了言禛对她的一片真心。

    “那就得看看你犯的是什么错误了!”他故意装作很阴郁的样子,见清润一脸惊诧,一下子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我骗你的,无论你犯了什么错误,我都不会不要你的。”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犹如平凡夫妻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清润和含怡想在院子里种些瓜果蔬菜,郑不疑大展身手,不一会就把土地犁的松松软软。

    含怡把种子埋进土里,调皮地用手沾满泥巴朝郑不疑光洁的脸颊抹去。郑不疑猝不及防,被含怡抹了满脸,佯装生气地挖了一大块泥,也想抹含怡一脸报仇雪恨。含怡当然不能让他得逞,起身拔腿就跑。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跟小孩子一样,一个追一个跑,好不欢愉。这样欢愉的画面把言禛和清润都给逗笑了,言禛揽着清润的肩膀,小声道:“你上次不是说要把含怡许配给郑不疑吗?他们也不小了,是该成家了。”

    清润的笑声戛然而止,忧愁的望着他们:“他们都对彼此无意,我也不能勉强啊!毕竟不是哪一对看似般配的都有缘分,顺其自然吧。”

    言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实话他有些吃味,虽然他知道润儿心中只有他,可是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觊觎自己心爱之人的男子在眼前晃悠。

    他又想起了言媪,前几日他进宫给母妃请安,听母妃说父皇和金贵妃让言媪下嫁薛博才,她怎么都不愿意,和父皇大吵一架,父皇实在拿言媪没办法,只得作罢!

    这个郑不疑在恒王府还真成为一个隐患,倘若让多疑的父皇知道言媪爱上了恒王府一个护卫,父皇一定会怀疑是不是他派郑不疑故意勾引言媪,好获得位高权重的金贵妃的支持。

    郑不疑真是个定时炸弹啊,言禛思来想去,还是赶紧把郑不疑打发了才好。

    言禛拿起一把种子,正要播种,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言禛出门一看,谨慎神色慌张地跳下马来,跪下道:“回王爷,府中......府中走水了......言玉公主......她......她殁了!”

    等他们回去之后,恒王府一片狼藉,言玉所住的寝殿被烧的只剩下几根柱子,言玉的尸身被放在木质担架上,李明达命人给她盖上白绫。

    言禛难以置信地目睹这一切,这才过了今天,姐姐就被烧死了?姐姐一向都是父皇的心头肉,即便做下滔天大案都不舍得处死她。他也是因为洞察出父皇的心思,才会邀请言玉住在府里,这样就会让父皇觉得他顾念几分帝王家少有的亲戚,会对他改观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