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司音表现得异常冷静，一双异色瞳幽暗似尘封的湖泊，直教人不寒而栗。
然后。
叶司音站起身，冷冷地从舒厌厌身边走过，似乎他从来都不曾在舒厌厌身边停留。他走出病房，房门被他随手带上的动作震得‘啪啪’作响。
舒厌厌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无力地坐去靠近滢滢的那张椅子里，目光低垂，她极力表现得似乎没什么所谓。
紧接着——云铃也跟着抬脚离开病房。
“舒厌厌，你何故非得那么说？”池夜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都是舒厌厌的真心话；似乎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她故意这么说，故意去激怒叶司音。
舒厌厌抬起一双茫然迷离的小鹿眼，无措的双手又开始无处安放甚至有些颤抖，“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你，我还有滢滢。”
“嗯？”
“很小的时候，是几岁我都不记得了……”
“一次，我们相约去城郊野餐，大家都很兴奋，尤为滢滢她最小也最柔弱，家里几乎从来不肯让她晚饭后出门。可是那次她和我们一起偷跑了出来。入夜我们迷了路，你就去找附近的大人询问，让我们坐在湖边等你。滢滢的玩具熊掉进了湖里，我去帮她捡，结果我落了水。刚解冻的湖水冰冷刺骨，我拼命挣扎……直到我昏迷过去……”
“舒厌厌……”池夜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池夜，你不知道——”舒厌厌道，“醒来我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滢滢。她就那样，全身湿淋淋的冰透了，睁着一双大眼睛，满目焦急地看着我。我没来没有想到，那么柔弱需要保护的滢滢居然救了我。所以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滢滢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必须——必须保护她，直到我也走到生命的尽头。”
舒厌厌拉开手腕袖口，那里，至今仍有一块模糊了年月的疤痕，是挣扎中被湖里碎石划伤的，也是她和滢滢友情的见证。
“所以。”池夜静静道，“为了你最好的朋友，你就可以将你最爱的人也让给她。
“嗯。”
“你觉得感情能交换吗？”池夜问。
“只是暂时。”舒厌厌解释道，“暂时能帮到滢滢的合适之选只有叶司音……我别无选择。”
池夜默默看着舒厌厌茫然无措的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又能说什么呢？滢滢宁愿死也不想他为难也守口如瓶的事，问了只是让她更为难而已。
…
舒厌厌从医院电梯走出来，打车的间隙一眼就看见叶司音那张黑色的轿跑还停在来时的地方没开走。
然而副驾已然换乘了云铃。
她没有在往那边看，远远绕开去另一个出口打车。
身后却蓦然响起鸣笛声，一次又一次。
对上她的视线，云铃似乎倍感歉疚地耸肩示意——示意自己是无心按到的，一个眼神触碰，她便继续有说有笑的，叶司音冷冷听着，偶尔接话。
他身边，云铃做作异常地摆弄着礼服长裙衣领，将那领口摆弄成开肩，隔了几秒改斜肩，还觉得不够妖娆似的，索性将衣领摆弄成了开肩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