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大步流星步入地下车库。
就在叶司音拉开门，即将进入的一瞬，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喘息声。
“叶司音！”那声音距离尙远，因而听起来又轻又急促，“你不要我了吗？”
——是舒厌厌，她追了过来。
叶司音开车门的手为之一顿，但也只是一两秒，他进入车内。
几乎同时——顾之川猛踩刹车。
少女狂奔而至，拦住了出去的必经之路。
刹车声格外刺耳。
她说:“叶司音，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她说:“是不是？”
她又说:“不用你搬走，只要你说是，我马上就走。”
事实上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就像平常一样，神情倨傲，质问他——
“是！还是不是？”
可偏偏，那问题是——
“叶司音，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叶司音沉默。
恍惚，他竟觉自己像个失语症的人似的；他知道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只要说“是”，他们就可以结束了，一了百了；她没有示弱，没有可怜，可偏偏就是这样倨傲又理直气壮的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他的内心某处就忽而坍圮了一大片。
他忽然想起并找到她是“她”的证明。
叶司音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舒厌厌的样子。
彼时初识——
她就是这样，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拾级而下，堵住他的去路，神情倨傲又理直气壮的问:“小哥哥，你摸摸我衣服的布料，是不是做你女朋友的料子！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
那时他完全就像个失语症的人似的；因为听不懂小小型人类，咿咿呀呀含糊不清的语言；既听不懂又不会说。
此后见到过她很多次。
他们几乎都是这样沟通的。
“你沉默是在嘲笑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那也没关系，你就直说我这品种的癞蛤蟆有没有机会！”
“……”
“我有一个梦想，再等我长大一点，我带着你你带着钱，我们去环游世界。”
“……”
然而如今——经历过这么多冷暖自知与人情世故之后，既听得懂又会说，被她质问，他竟还是像个失语症的人似的。
叶司音的沉默足足维持了半分钟。
顾之川只好自作主张，下车道，“好聚好散不好吗，非要闹得彼此都难堪才满意？”
“你说的不做数，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舒厌厌存心堵着出去的路，顾之川是奈何她不得的，只好扣了扣自家雇主那边的车窗，道，“看见了吗，要不是我这脚刹车踩得又快又准，她——”
“谢谢。”
叶司音推门下车，快速向舒厌厌的方向走去。
顾之川一时没反应过来道谢的原因。
——她无底线胡闹行为惹恼了他。
包括舒厌厌自己都是这么以为的，道歉的言辞就挂在嘴边。
可——
叶司音忽然道，“怎么又不穿鞋子。”
“没穿吗。”舒厌厌低头才发现自己光着一双脚；鞋子多半是在凉亭坐着时晃悠悠的腿不知道踢到哪里去了，她敷衍道，“一着急就忘记了，没关系，反正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