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六年前，这老匹夫就开始针对我？”我跟奶奶站在栅栏前，我绝对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不相干之人的眼中钉，“我还是觉得这事不会这么简单，若是姜坵所为，他图什么，深洲江家就算是白教他？”
江如云的品行我算是见过，他虽从路千夜面前劫走李瑞，但曾到姜洲宫中宣政殿，并未动手杀了我朝皇帝。
毕竟是泛陆六大门派中苍劲山学成下山的，一直在尊守绝不杀皇帝的律令，否则六大门派的各位高人，一定亲自下山维护平衡。
但，会否江如云之外的江家人，有所图？
“深洲江家，百年养出来一个江如云，若不是被苍劲山的长老看中，可能一辈子都是深洲的旁门左道之家。”
奶奶说的，就是江府的真实境遇了。难怪他们会把江如云的堂妹送进深洲宫廷去，那个小姑娘被保护得很好，她简单单纯，我也曾见过，看来深洲那位老皇帝，还算良心。
“姜坵跟我说过，他彼时只是江府的一号字，银针上只能有一杠标记。”许夫人愈加主动告诉我和奶奶，“他在苏南城跟我说过，只要能除姜洲一名掌握实权的，江家会让他升二号字。”
掌实权的人，路千夜不正是那一个？
所以杀路千夜的银针是一痕，而到了杀公主这里，就成了两痕。钟牧琛搜出来的，也是两痕，说得通了。
六年前，我绝对想不到，路千夜的死会和深洲有关系。虽然林秋漾死有余辜，但我终究没有为路千夜报仇。
“奶奶，咱们走吧。”
慢慢扶着奶奶离开死牢，我半辈子都不想再来这里。李玉玲还未死，她就是用来引诱李瑞现身的。
说来好笑，原来兜兜转转，恩恩怨怨还是我们几个人：李瑞、钟翎儿、江如云、路千夜、李玉玲和我。
还是我们这一群人。
“你答应了放我出去，别忘了，苏家姑娘！”许夫人在身后大喊，我没有回头看一眼，她还有少女的天真，着实难得，“可别忘了，公主！”
“我也是公主，可从未见你这样尊敬我。”李玉玲看着许夫人，她摇了摇头，“我那姑奶奶方才连我这个有血缘关系的，看都不看一眼，怎么可能让苏清宵救你？”
李玉玲看着老妇人，她是真的蠢，被人祖孙二人利用完了，还眼巴巴地望着。
“你胡说，你是犯了大错关进来的，我不一样，我戴罪立功了今天。”许夫人看着对面的那个年轻姑娘，她确实长得有几分像李秋蝉，“你虽与公主有血缘，但比不得苏家姑娘，成王败寇，你不就是输的那一个？”
李玉玲懒得和这蠢货老妇人说话，自顾自躺下来，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就是人生。老人就是老人，她有一句说对了，成王败寇，苏清宵就是赢了，虽然捡了连镶的漏。
这连镶，就和许夫人一样蠢。
————
还未走出廷狱司，我正送奶奶上马车去，廷狱司有人押着张秀才一行人入内。拍了拍奶奶的手，让她安心而去，我转回廷狱司，看着几个书生。
“抓回来前些日子被钟府赶出来的这几个，这个张秀才在醉翁仙酒楼连着喝了好几天的酒，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
司长对我说着，把这一行人交给了我，他说还有其他案子要查，需要什么只管告诉廷狱司的人。
“连遥城，你去打桶水来，泼了他。”
我在院子里坐下来，看着几个唯唯诺诺的书生，我对其他人都没有任何问的欲望。况且不是说书生嘴最硬，那么先杀鸡儆猴好了。
我果然对的起自己是个反派的人生。
“噗……”
一盆水泼在了张秀才的身上，他从郁郁沉沉中抬头望了我一眼，算是清醒了：“女相大人，我见过你，深洲使臣花千放梨园屏风后的那个女人是你对吧？”
原来当日我们出梨园，上马车去时，他看到了。
“花千放这样的美男子，女相大人果然是好眼光。”看来这货不知道路千夜的长相，也是，从前路千夜不多见书生，能见到他的，又不一定认识他，“一个女人，丈夫死了不过六年，就如此不知羞耻。”
伸手给了张秀才一耳光，我不喜欢他受姜坵影响说的这番话，女人，从来不应该是男人的附庸。
“姜坵的尸体还在廷狱司放着，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直接问张秀才，他这个人看着强势，其实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以为我是个女人，就弱，“说我什么不重要，但必先叫我一声大人才行。”
花千放都不敢忤逆我，张秀才彼时连他都能巴结，竟然对我出言不逊。
“女相大人。”
张秀才还是服软，直接跪在了我面前。不过几秒钟，他的态度瞬间转变，反而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人想问什么，我们都说，只是小人与姜先生……姜坵的死，绝无任何关系！”张秀才的服软，原来是怕我把凶手嫌疑引到他们几个的身上，“我们只是跟着先生蹭吃蹭喝的，杀他没道理啊，况且把我们赶出来的是钟府，又不是他。”
有理。
“你们是与他相处密切的，可知道姜坵与深洲有什么瓜葛吗？”
直入主题，我想知道的是姜坵背后的故事，以及长京城这延续六年的银针多案，到底还有没有幕后黑手。
“有的有的！”抢在张秀才之前说话的人是一个穿得还算体面的，他赶紧跪下来说，“大人，姜先生是深洲游历过的，那时年轻，交了不少朋友。深洲江家就是他最好的朋友，听说那位深洲第一高手江如云，还得称先生一声姜爷爷。”
很难想象姜坵是怎么打入江府中，能被江如云的长辈重视，甚至让江如云也要敬他三分的。
“这不难，我们城防卫抓住了一个人，是姜坵与深洲江家传信使者。”李玗带着他截获的书信交给了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想到把书信放入碘水中，看清了字迹。”
李玗交给我的书信是抄录的，他说的一定可靠，毕竟似雨公主死，他和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江家老爷子还要称姜坵一声义父？”我看着书信，不敢相信姜坵的身份，他竟然是江家极端信任的人，“传送书信的那个人呢？”
当场自尽了，李玗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