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这次回答的很快，“做题目！”
苏以柔强忍着笑，“妈妈，做什么题目呀，你怎么被老爸把日子过的跟小学生一样了？”
“可不是嘛！”林涵嗔怪地看了眼苏城，“我是忘事儿，也不是变成弱智了，结果你爸每天逼着我做一些算术题，还说是医生嘱咐的，可以预防忘事的。”
“那真是医生跟我说的办法，”苏城朝苏以柔摊手，然后把目光重新投向林涵，“小涵，你先去做题吧，我和以柔聊一聊。”
“好。”林涵恋恋不舍地朝苏以柔挥手，终于走进了房间。
苏以柔看着，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妈妈这个样子…似乎…似乎真的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以柔，我问过医生了，通过这几次的治疗来看，你妈妈啊，智商随着她的记忆在一起退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什么？怎么会这样？”苏以柔惊诧。
“恩，因为她的忘事儿不仅仅是忘记以前认识的人，她连别的，很日常的生活常识和方法都在忘记，所以这也就意味着她的智商在一起退化，这才让她做题。”
苏以柔心中酸涩难忍，她难以想象，她曾经敬佩着的几乎无所不能的妈妈，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孩童的智商。
“以柔，我希望你接受这样的妈妈，不要难过，这其实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苏城放下手中的最后一只碗，用毛巾擦干自己的手，“就像我之前说的，她每一天过的都很快乐。”
泪水终于从苏以柔眼中落下来，她啜泣着，渐渐的，那哭声变得嚎啕起来。
这哭，林涵的病只是一个导火线，她还哭景野的不幸，哭她无疾而终的爱情，哭她即将做出的决定。
“好了好了，怎么哭成这样，”苏城有些手足无措地上前，把苏以柔揽进怀里，“可别哭了，待会儿把你妈引来，把她吓到，恩？”
苏以柔摇头，努力地想要遏制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以柔啊，你实话告诉爸爸，你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嗯？”
父女的心都是连一块儿的，刚才吃饭的时候苏城就觉得苏以柔心中肯定藏着事儿，再加上现在她这副模样，他更加确定了。
苏以柔心下一惊，忙拭干眼泪，含糊地回答，“爸你说什么呢，我哪能发生什么事情啊，我好着呢。”
“是吗，你不要瞒着爸爸。”
“真的啦，我刚才…我只是因为替妈妈感到难过才哭的。”苏以柔强调。
“好，既然你不想说，爸爸也不逼你，以柔啊，”苏城拍她的肩，语重心长，“你只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家里都是你最可靠的港湾，如果景野对你不好，那也跟爸说，爸帮你去教训他！”
能影响苏以柔的事情就这么几件，苏城觉得大概就是景野。
“嗯，谢谢爸爸，”她心头流过一阵暖流，“但是我和景野之间真的很好，我这次回来，他还特意给了我张卡。”
苏以柔说着，从钱包中拿出一张信用卡，塞到苏城的手中，“景野给我的，密码是我的生日，我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您收下吧。”
“不要，我怎么能要这个钱，”苏城把信用卡推回去，“我不缺钱，我和你妈这样过过挺好的…”
“爸爸，你别这样，”苏以柔笑，有些满不在乎，“这张卡里钱不多的，景野说了，只是一点让你们买说过的钱，而且，景野钱很多的，这么点他不在乎的，你们不收下，反倒是不远收下他的一片孝心了。”
苏城被苏以柔的这番话说的有些犹豫了，面色复杂，思索再三后终于收下，“好，这份钱，我就先帮你们藏着，以后有需要了你再来问我要。”
“好好好。”苏以柔笑了，长久地凝视着苏城，“爸爸，这么多年，你和妈妈辛苦了，我知道我是个任性的女儿，谢谢你们一直包容我。”
苏城不禁老泪纵横，他从小疼这个小女儿，把对苏欣然应得到的爱全倾注在小女儿身上了，终于，以柔也长大了，知道她们的苦心了。
“你呀，也知道自己任性，”苏城手指点在苏以柔的脑门上，“我最近总在想，过去的年岁里我们对你姐姐是不是太苛刻了，其实她也是个好孩子，以柔，你能不能尝试着接纳她…”
苏欣然？
苏以柔面色猛然间变了，纵使到了这一刻，她依旧恨着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占尽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女人之间的嫉妒，苏以柔永远不知道怎么化解。
“爸，别说她了，我不想提，”苏以柔低头，往门口走，“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就…就不跟妈妈说再见了，你帮我跟她说，还要和她说，她的女儿很爱她。”
苏城啧啧叹声，“你这孩子，怎么一提你姐姐就这么不高兴，这就走了？不过夜了？”
“不过了。”苏以柔忍着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封信，“爸爸，这封信是我给妈妈的礼物，你…你让她明天早上再打开，好不好？”
相较于苏城，苏以柔对妈妈的感情要更深些，因为林涵自始至终只有苏以柔，而苏城还有苏欣然。
苏以柔怕当面和林涵道别，她会忍不住情绪，会崩溃。
“好的，我让她明早再打开。”苏城和苏以柔挥手，没有多想，只嘟囔着这母女竟然还要背着她写信，讲悄悄话？
凌晨三点，整个城市都在沉睡中，有个女人却顶着夏日清凉的风，登上了六十六层的高楼。
“跳楼了，有人要跳楼了！”
对面是一幢写字楼，有用工的白领在加班室工作到这个时候，抬头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瞌睡都醒了，立刻喊醒身边的人。
苏以柔站在高楼上，看着脚下万丈之地，感受着微风吹拂过脸颊，她缓缓地在栏杆上坐下，把脚腾空。
她一无所有了，从曾经高傲的苏家小姐，变成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她的爱情，她的人生，面目全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