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楹还在那里唾沫横飞地说着。
“我就说嘛，那个司曼就是没安好心。这都要死了，你还敢弄出这么一出，你干脆到医院去，指着她的鼻子说，这种事根本没门，你要死就快点死，别吓唬人，来个干脆的。你……”
说着说着，声音又高了。床上的孩子再次被吵醒，哭了出来。
林楹赶忙又去抱孩子。
“哦，哦，永永别哭，是妈妈不好，妈妈吵到你了。永永乖，乖乖的，别哭了。”
林楹把脸贴在孩子的脸上，妈妈的温存一到，孩子立刻不哭了，还笑了出来。
孩子笑了，林楹也跟着笑了。
“这样就好嘛，永永，要健健康康地长大，等着干妈生个小妹妹。你们长大了，一定要把小妹妹追到手。咱们就是郁总家的乘龙快婿了。”
“啊，孩子这么小你就跟他说这个，你的计划真是长远啊。”凌采双忍不住调侃了一下自己的好闺蜜。
“那当然，这叫做长线计划。你要是生个女儿，那到你们家求亲的不得把门槛都踏破了。我这是给永永树立竞争意识。”
林楹又碰了下孩子的鼻尖，孩子咔咔的笑了。
林楹回头对凌采双说：“对了，还是你的事。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事要是换到我的头上，别说她是要死了。就算是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答应。当然了。我们家的冷宜彬没有郁总那样的魅力。我也知道，除了我这个傻瓜，哪个女人会为他要死要活的。”
凌采双点点头，倒不是觉得林楹说的对，只是随意地点头。让林楹觉得她把话听听进去了。
她心里依旧没有做出决定。
中午，凌采双没有回家，在外面的快餐店，草草的吃了点东西。下午，她去了墓园。
她忽然想见见妈妈。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天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天气又变坏了。早上还觉得风和日丽，以为是个好天，现在风又刮起了。冬天很干燥，墓园的地面上有不少尘土，风一大就扑面而来，拍在脸上，迷了眼。凌采双忍不住抬起手，揉揉眼睛，结果没有好转，眼泪流出来好多。
“又眯眼了。”凌采双自言自语着向前走。很快就到了妈妈的墓碑前。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墓碑上妈妈的照片时，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这下，不是因为眯眼了。而是真的哭了。
一晃，妈妈离开了半年时间。墓碑上的妈妈的照片是十年前，那个时候，妈妈还很漂亮，很年轻，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和昏迷数年，憔悴不堪的妈妈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人。
病魔是个可怕的东西。因为凌采双是学医的，所以更加深刻的理解。在医院这种地方，每天都演绎着生离死别。那些病入膏肓的人们，哪个不是被疾病折磨的奄奄一息。
所谓乐观态度，不过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而当这仅有的一次生命面临失去的时候，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恐惧感就会如同大山一样压过来。
没法抗拒，没法躲闪，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被碾压粉碎。
谁都一样，谁都怕死。
“妈妈，我来看你了。”
凌采双蹲在墓碑前，依次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和墓碑下的名字。
“妈妈，我真是个不孝的女儿。我的人生不算失败，可也远远算不上成功。妈妈，你临终前，我都没有把那个男人找来。我跪在地上求他们，他们也是铁石心肠，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妈妈，我真是无能啊。”
凌采双的头深深低下。小声的抽泣着。
她忽然感到脖子里一凉，用手一摸，竟然发现下雪了。手心里有着细细的冰渣，被抓在手中就慢慢地融化掉。
抬起头，扬起脸，雪花落在脸上。
好冷，好凉。
眼泪还在流，怎么忍也忍不住。
“妈妈，对不起，我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有带来。你会生气吗？”
问完这个问题，凌采双笑了。她知道，妈妈不会不高兴。妈妈最疼她这个女儿。就算什么都没有带来，妈妈也不会生气。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凌采双的梦里开始看不到妈妈了。特别是妈妈的那张脸，不管凌采双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楚。
渐渐的，对于妈妈的记忆也变得模糊起来。
是因为凌采双不想念妈妈了吗？不是。凌采双知道，绝对不是这样。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妈妈。可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再怎么刻骨铭心的思念，也抵不过时间的消磨。
忽然，凌采双嗅到了一股香气，像是菊花的。
她猛地站起来，转过身。在她深受站着一个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见到的人。
“凌雨天。”她的轻蔑地说这个名字，嘴角慢慢翘起来，露出不屑和轻蔑。
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凌雨天。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这个男人是凌采双的父亲。
凌雨天西装革履，左手撑着一把蓝色的伞，右手抓着一束菊花。这个低着头，默默地往前走。
走到墓碑前，他把雨伞放到一边，把菊花放下，对着墓碑双手合十。
“向雅，对不起，我现在才来看你。我、我忽然觉得，春天快来了，你那么喜欢春天，我……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我带了花来了。你喜欢吗？”
“拿走！”
这话不是坟墓中的向雅说的，而是和他同样站在墓碑前的凌采双说的。
凌雨天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还在对着墓碑上的照片说话。
“一晃过去半年多了。其实，我经常想起你。我……”
“闭嘴！”
凌采双走到凌雨天的身边，低声呵斥着他。
凌雨天终于愤怒了，转过脸，瞪了凌采双一眼。
“我是你爸爸！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你是我爸爸，你刚想起来吗？”
凌采双飞起一脚，把凌雨天带来的菊花从墓碑前踢走。
这个过激的举动也让凌雨天彻底愤怒了。他抬起手，想打凌采双，结果凌采双也伸出手，抓住了凌雨天的手腕。把他的手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