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我是汤忆华。带你来这里的赵律师的老板。如果你觉得我们的行为冒犯了你,那好,我道歉。”
她对着郁安泽把头低了下。
郁安泽退后了一步,眼睛依旧盯着这个女人。
忽然,郁安泽毫无征兆地问:“你、你今年多少岁了?”
汤忆华没有答话,赵律师插话进来:“郁先生,这么唐突地问女士的年龄,很不礼貌啊。”
他阴阳怪气地说着。
郁安泽不说,依旧定定地看着汤忆华,等着她的答案。汤忆华也没有怪罪郁安泽的意思,只是微笑了下,同时手指在头发上轻轻地顺了顺。
“你想知道我的年纪?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像一个人。”
“谁?”汤忆华紧紧地追问了一句。
郁安泽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叹口气:“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但她的脸却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的人。”
汤忆华一听这话,脸上微微动容。她的情绪有些波动,声音有些抖。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她吗?”
郁安泽低下头,慢慢地摇头,同时叹着气。
“见到,或者没有见到。有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你见到了她,那她可以帮助你。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知道吗?安泽。你……”
汤忆华走上来,拉住郁安泽的手。郁安泽却如同触电一样,赶紧后退了一步,到了沙发旁。侧过脸,瞄了眼还在沙发上昏睡的凌玉雪。
汤忆华伸出去的手没有收回来,依然停滞在半空中。
“好。”汤忆华说,“我可以告诉你。我今年四十七岁。已经很不年轻了。我……”
“够了。”郁安泽伸手打住了汤忆华的话,“我不想听了。”
他把脸对着凌玉雪,伸手把凌玉雪从沙发上抱起来。他看了眼四周,确定房门在什么方向,就要往外走。
赵律师对身边的两个西装男怒了努嘴,这两个人赶紧过去,把门堵住。
“请让开。我要离开这里。”
两个西装男一语不发,眼睛死盯住郁安泽,双手盘在胸前,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郁安泽又向前走了一步,那两个人还是不让开。郁安泽只好回头。
“司女士,请让你的人离开,我要走了。”
汤忆华双手十指交叉,头低下去,轻轻咬着嘴唇。
赵律师见汤忆华不说话,赶紧跑过来,到了郁安泽的身边,一伸手,按住了郁安泽的肩膀。
“郁先生,郁安泽,你先别走。我们老板还有话要说。”
“不必说了。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我不想听。”
郁安泽的眼镜背后的如同死水一样的毫无波澜。这就是他一贯的表情。和总是和颜悦色的郁宏宇,以及感情丰富,表情更丰富的郁文思都不一样。郁安泽从早到晚总是摆出一副扑克脸,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喜怒哀乐。
现在也一样。
赵律师执拗地说:“不管怎么样,我的老板……”
“赵律师……”
声音从背后传来,是汤忆华发出来的。
这是赵律师的老板,赵律师不得不回过头,去征求老板的意见。
汤忆华往前走了一步,对赵律师说:“你们先出去,我和郁先生有些话要谈。”
“老板,这……”
“你们出去吧。”
汤忆华加重了语气。以不可置疑的口吻说着。仿佛是在给赵律师下命令。
赵律师应了一声,点点头,带着几个西装男鱼贯出去。这样一来,总统套房里就剩下汤忆华和郁安泽,还有昏睡不醒的凌玉雪。
汤忆华指了指沙发。
“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那么多年了。总会有些话要说吧。”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话要说。”郁安泽说话的口吻一如既往地冷淡。甚至于说,比平常更为冷淡。
汤忆华的眉头轻轻地抽了一下。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也同样震动着。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说:“你还是把那个女孩放下吧。抱着她很累的。我不会伤害她。你放心。”
郁安泽摇头:“我还是抱着她吧。反正我和你也没什么话要说。说完,我就离开这里好了。”
“安泽……”
“别这么叫我。我们不熟。”
我们不熟,这四个字重重地敲打着汤忆华的心,她的眼泪一下子用了出来,顺着眼角轻轻地流淌着。
“安泽。”她声音哽咽着,“过了二十多年,我们终于重逢。你就是这个态度吗?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
这个女人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了。郁安泽那张脸上的表情也终于不在起了变化。
“你叫我什么?”
汤忆华走过来,用两只手拉住郁安泽的右臂。尽量靠近他,让他听到声音。
“我叫你儿子,你是我的儿子。你的这个名字还是我起的。我……”
“别说了。”
郁安泽忽然动了下身子,想把汤忆华的手甩开。可这一下没有成功。汤忆华依旧拉着他。
“安泽,你就是我的儿子,你也想到了。你也认出了我。你……”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个姓司的女人,年纪又刚好,那么她就可能是我的妈妈。我只是推出而已。不是说,我想找她。”
郁安泽转过头,正视着汤忆华的眼睛,他的脸又一次变得冷漠,光华的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张嘴慢慢开合。
“我不想要什么母亲。我更加不想见她。因为那个女人把我抛弃了。”
抛弃,郁安泽冷冷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汤忆华的心就好像被刀子刺入一样,疼得让她无法坚持。
她的手离开了松开了郁安泽的胳膊,回过来捂住自己的胸口,两条腿慢慢地后退,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
不过,最终她还是咬着牙站住了。二十年来的风风雨雨,锻造出她坚强的意志,即便打击再大,也要咬着牙挺住。她的心不是铁的,但比铁更坚硬。
汤忆华望着眼前的郁安泽。这是她的儿子。儿子说的一点都没错。
二十多年前,就是她这个母亲抛弃了郁安泽。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郁家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