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离得远还看不出来，现在近了，用手一摸，手上都感到一阵潮湿。
凌玉雪赶忙去拿了毛巾，给郁安泽擦汗。擦过之后，郁安泽的头上又出了一层汗水。
她这才想起来，应该用湿毛巾擦。
赶快去端了一盆水，把毛巾打湿，刚要望郁安泽的头上招呼，她又把手收回来，把毛巾拧干了，再去擦汗。
这次的效果好了很多。
凌玉雪也松了口气。她自己的头上也冒出了汗。
郁安泽的嘴巴动动，好像又在说话。但是，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楚。
凌玉雪想把被子拉起来，想给郁安泽盖住。忽然，郁安泽一把握住了凌玉雪的手。紧紧地，就好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妈妈……妈妈……”
郁安泽低声呢喃着。
凌玉雪没有急着把手抽回来，任凭郁安泽拉着。
郁安泽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他刚才一定做梦了。肯定不是什么好梦。从小就顶着被人抛弃的私生子这顶无比沉重的帽子，他这几十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在这个房间里，每当午夜梦回之时，他有多少次会做类似的梦。他当然不会经常喝醉酒，以往做到类似的梦，一定会惊醒。醒来后，瞪着茫然的眼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肯定是万份无助吧。这种感觉凌玉雪也有过。
郁安泽拉着凌玉雪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嘴里还是在喃喃说着：“妈妈，妈妈……你在哪？别丢下我好吗？”
凌玉雪感觉鼻子有些发酸，眼泪围着眼圈转动。
郁安泽心里有这么一道不可言说的伤口。幼年被抛弃，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不要走，不要走……”
郁安泽一边说一边拉着凌玉雪的手。
“好，我、我不走。”
凌玉雪轻声安抚着他。
郁安泽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神态也安定下来。
郁安泽不说梦话了，凌玉雪也什么都不说，眼睛盯着郁安泽。
两人就好像是两尊雕像，谁也不愿意改变。
窗外的月光移动过来，月光落到了床上，这次没有树枝来捣乱。是一片银色的，完整的月色。
郁安泽还是没有放开凌玉雪的手。他握得依旧是那么紧。甚至凌玉雪都感觉到手有些疼了。
可是，她没有在意。也没有挣脱。虽然现在挣脱开这只手易如反掌。
夜深了，凌玉雪想，就这么握着吧。反正也没什么。
她侧身躺在了郁安泽的身边，在同一张床上。
时间静静地流淌，一分钟一分钟过去了，月亮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原本洒在床上的月光已经移转到别处。
郁安泽好久没回来睡。没人睡的房间自然不需要挂窗帘。现在凌玉雪想去挂窗帘也没办法了。因为手被郁安泽握住。不能移动。
算了，就这样吧。这是别墅，就算不挂窗帘也不会有人来偷窥。
郁安泽把手伸过来，搭在了凌玉雪的肩头。凌玉雪也没有拒绝。
两人的脸相对着，只不过，只有凌玉雪单方面看郁安泽，而郁安泽则是闭着眼睛。
渐渐的，凌玉雪也困了。缓缓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月亮落下去，东方的天空显现出一片鱼肚白，天渐渐亮了。
一夜过去。
郁安泽慢慢醒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女人躺在身边。他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就是这该不会某个酒店吧。我昨晚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往下看看，身上的衣服倒是完整。只是把鞋子和外套脱掉。而面前的这个女人……看着怎么这样眼熟？
宿醉后的脑袋疼得要命。思维也迟钝了不少。眼睛看东西也不是太清楚。
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就是凌采双的妹妹......凌玉雪吗？
这是怎么回事？
郁安泽的那张脸红得好像一块红布。比喝醉时还红。不光是红，还在发热。
他赶快翻身起来，这时又发现，他竟然还抓着凌玉雪的手，看样子还是他主动抓着人家。
本想用力一摔，可电光火石之间，他又想到，这样一来就把凌玉雪惊动了。她要是醒了，别管到底为什么两人会在一个房间，肯定会非常尴尬。
想到这，他轻轻地把凌玉雪的手放下。慢慢地从床上留下来，蹑手蹑脚地把鞋穿好，拿着外套，走出了房间。
出门时，他还特意看了一眼。
没错，这是我的房间啊。怎么凌玉雪会在这。
又一想，就觉得八成还是他的错。
凌玉雪肯定是看我很多了，想过来照顾我一下。结果呢，我就抓着她的手，搂着她的人睡着了。
以前睡不着的时候，从网上订过抱枕，兴许昨晚，把她当抱枕了。
“我的天啊。”郁安泽使劲拍着头，看那意思，真是想把头打破掉算了，“我怎么这么荒唐，这孤男寡女在一个房间里过了一夜，怎么说的清楚。我的天啊。”
这次他都不满足于用手拍头了，更想找面南墙撞一下。
喝酒真是误事。
他的头还在疼，半是因为醉酒，半是因为凌玉雪。
“这要是等她醒过来，我怎么和她见面。即便不说话，也很尴尬啊。”
郁安泽又想到了更为头疼的问题。
想了一会儿，刚才，走为上策。
虽然这么做有点心虚，但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可要走，没有车。郁安泽看看时间，也快到七点钟，他打了个电话，让司机过来接他。司机说，顶多七点半，他就会到。
郁安泽走到卫生间，当然不是他房间的卫生间。
洗了把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口气。
“郁安泽，你可没有这么荒唐过。”
忽然，他嗅到身上有一股味道，是淡淡的香气。肯定不是他的，那就一定是凌玉雪的。这股味道还挺好闻。只是和浓重的酒臭味混杂在了一起，不好分辨。
又想起昨晚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情景，他的那张脸立刻发烧起来。
“不想了，还是离开吧。”
门铃响了下，郁安泽以为是司机开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