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文院长地咆哮声。凌采双没敢贸然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双手按着膝盖，呼呼喘了两口气。把气息调匀了。这才重新直起腰杆，敲了下门。
“进来！”里面传来文院长没好气的声音。
凌采双推开门，走了进去。她看到文院长满脸铁青地站在百叶窗旁边，而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李青低着头，不住抽泣着，就好像是个做错了事，正在接受批评的孩子。
“怎么了？”凌采双一边问一边走过去。
文院长稍稍把怒气压下来，随手指着李青：“你问她吧。让她自己说。说说都干了什么事！”
凌采双的老公是这家医院的大股东，而凌采双也是这家医院的挂名副院长。文院长对她不得不给些面子。即便如此，文院长也是气坏了。说话的口吻很粗鲁，完全不像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
凌采双不理文院长的态度。现在也没法离。她走到李青身边，扶着李青的肩膀，尽量把声音放得平缓轻柔：“李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凌医生，没事。是我一时不小心……”
话没说完，文院长就抢过话来。
“一时不小心，你怎么可能一时不小心到那种程度。你、呵呵，你简直就是我们医院的耻辱。”
文院长简直就是在咬着牙，跺着脚，指着李青的鼻子痛骂。凌采双很奇怪，平时温文尔雅的文院长怎么会如此生气。李青到底做了什么。
凌采双看着李青，李青再次低下了头。不说话。凌采双试着推了她两下，但都没什么反应。李青就是不说话。
没办法，凌采双只好去问文院长。文院长瞪着眼，气哼哼地他所知道的前因后果简单地说了一遍。
原来，李青不知道怎么的。在大厅里和一个老人起了争执，还动了手。她把那个老人野蛮地推倒在地。老人的脑袋正好撞在墙角上，当时就流血了。老人也随即陷入昏迷。现在还没醒过来。
无巧不巧地是，现场还被人录了像，立马发到了网上。刚才一连气有好几十个媒体的电话打进来。接都接不完。
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后，文院长还抱怨了一句：“估计马上各路记者就要蜂拥而至了。我们医院的声望一直很好。这么一来，简直就是抹黑。今年做了那么多公益活动，都白费了。”
其实，白费的可不仅仅是今年做的那些公益活动。这些年来树立的正面形象，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李青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凌采双还想尝试着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凌采双的印象里，李青绝不是那种不尊重老人，还喜欢动手动脚使用暴力的人。
这一定是有隐情，有苦衷的。
“李青，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
凌采双转过脸去问李青。李青咬着嘴唇，满脸泪水，她固执的摇头。
“采双姐，你就别问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说完，李青转身就跑。凌采双想去追她也追不上。
她跑了，文院长的怒气还还没处撒呢。
他拿起电话，愤愤然的大声下令：“人事部，把李青给我开出了。我不想再见到她。”
说完，又重重的把内线电话扔在桌子上。仿佛做这一切都是给凌采双看的。
凌采双也不想和文院长说什么了。说多了也是自讨没趣。她默默的退出来。在楼道拐角处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
“怎么可能呢？”
她一个人喃喃自语着。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些文院长所描绘的错误是李青做的。李青是什么样的人，凌采双再清楚不过。就算最近李青因为男朋友而心情不好，也不至于拿一个老人家出气吧。更何况是还把老人推倒在地，脑袋撞出了血。
怎么可能呢。
凌采双越想越觉得矛盾，越想越是理不出头绪，越想脑袋越疼。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抬起头，扫了眼天花板。
忽然，她做了一个决定。
去调查。
总是窝在墙角里胡思乱想，那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她先去找了几个事发时在场的人，但他们都说不清楚。李青为什么要和老人吵架，怎么起的冲突，他们都说不清。这也不能怪他们。当时他们距离的比较远，大厅里又很嘈杂，更何况事发突然。
拿出手机上网搜了下。
好家伙，这条新闻已经彻底发酵了。说是满城风雨也一点都不为过。
在当今医患关系紧张的大背景下，医院里发生的任何一起冲突，总会被无休止的放大开来。
这道理凌采双当然明白。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自己身边。她对眼下的形势也有清醒的认识。这档子事不管谁对谁错，怎么了解，李青的这份工作恐怕是保不住了。
既然旁观者说不清，那就只好去问问当事人。
也就是那个老人。
凌采双走入病房。老人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左侧额头上贴着一大块纱布，血淋淋的。之前做过处理。总算把血止住了。
凌采双走到他的身边，想把他叫醒问问情况。
可又一想，老人家伤成了这样，再打扰他很不礼貌。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等会再来。老人忽然把眼睛睁开了。
“你是……哦，你是凌医生……”
“您认识我？”
“是啊。”老人微微点着头，“上午我去医生你那里就诊。可能是人太多，你忘了。”
凌采双仔细看着老人的面孔，忽然也想起来了。
“没错。您是我的病人。我记得。您是上午倒数第二个病人。对，我记得。”
老人躺在那里，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如同白纸。和上午的样子变化很大，以至于凌采双一时没有把他认出来。
老人挣扎着想起来，凌采双赶忙过去。
“老人家，你不要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凌采双去大厅里看过。老人流了不少血，地上红了一片，场面很是吓人，也无怪乎会在网上引起轰动。这样的景象，谁见到都会以为发生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