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离笙触碰到楚时瑶脸颊的时候，指尖传来的就是黏黏的触感，明明才开春，天气还没有完全回暖，站在院子里时不时有风吹过来的时候都能盛生出几分寒意，楚时瑶的脸上却汗湿得这么可怕。
她从下午到晚上到底出了多少汗？又到底有多痛苦？
顾离笙不知道。
“辛苦你了，辛苦你了……”顾离笙双手捧着楚时瑶的脸，在她同样黏糊糊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一个饱含着心疼的吻。
明明以前最讨厌这样的触感，今天却完全不排斥。
“别……亲，额头很多……汗……”楚时瑶断断续续地说道，若不是看到了顾离笙，她现在或许已经昏睡过去了。
楚时瑶感觉自己对不起顾离笙。
她刚才听到了产婆的话，生的是个小公主……她没有为顾离笙生下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
“没关系，我喜欢，你什么样我都喜欢。”顾离笙像是确认楚时瑶的存在一样，轻轻地用手指反复抚过楚时瑶的脸，整理她汗湿的头发。
“对……不起。”楚时瑶的眼里有些许歉意。
顾离笙不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为了我这样受苦，我应该感谢你才是，不要说对不起，我不听。”
“生的……是个姑娘。”楚时瑶痛苦地闭了闭眼又睁开。
“没关系，谁管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只要你平安无事。”顾离笙刚才都没有听到产婆的话，一心只想着快点儿进来见楚时瑶，完全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直到楚时瑶解释了为什么道歉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不过顾离笙想的就跟他说的差不多，不管是小公主还是小皇子，只要楚时瑶平安无事，其他什么都好。顾离笙甚至想，这样的痛苦他不想再让楚时瑶经历了，继承人重要吗？重要到要让自己最重要的妻子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生？
这样疯狂的想法只瞬间闪过，顾离笙的脑子里又只有楚时瑶了。
“累了就睡吧，我在身边呢。”顾离笙笑了笑，伸手把楚时瑶眼角溢出来的泪水擦拭干净，又在她合着的眼皮上落下一吻，“好好休息。”
“嗯……”楚时瑶应声之后，沉沉地睡过去了。
顾离笙就这样坐在床上，看着楚时瑶，手指依然时不时在楚时瑶的脸颊上抚过，像是为了确认她的存在一样。
屋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做才好。抱着新生儿的产婆更是无措，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了，而她那父皇根本就看都不看她一眼，眼里只有皇后娘娘。
又听到了刚才楚时瑶和顾离笙的对话，产婆低头看怀里的孩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个男孩该多好……皇上皇后感情那么好，可偏偏一胎没有诞下皇子，之后少不了会出问题啊……
“呜哇啊啊啊——”像是听到了抱着自己的人的心声一样，小公主突然哭了起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嘹亮的哭声就充斥了整间屋子。
成功把顾离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抱过来给朕看看。”顾离笙扭头看向产婆。
“是，是。”她赶明把孩子给抱了过去，小心地递给顾离笙。
顾离笙接过来之后，甚至都不敢使力气，动作都突然僵住了，“怎么这么轻？”
看着皱着眉的顾离笙，产婆忍不住笑了，“陛下有所不知，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个重量。”
顾离笙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女儿，这就是他和楚时瑶的第一个孩子吗？看起来好小，脸小小的，胳膊腿也都细细的，明明是他和楚时瑶的孩子，怎么看起来丑丑的……
脸上皱巴巴的，还在发红，头发很稀疏，现在正闭着眼睛在哭，嘴巴长得老大，看起来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顾离笙一时间有点儿嫌弃。
“怎么这么难看？”顾离笙毫不给自己女儿面子地问了出来，屋里的其他人没有想到他们的皇上看到自己女儿之后会连续问这样的两个问题，一时间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在心里。
怎么这么轻？怎么这么难看？
第一个还好，毕竟是没有当过爹的人，不知道正常新生儿的重量也很正常。可是……难看？明明是自己的亲女儿。
刚出生的孩子是丑了些没错，可一般来说父母看孩子不都是越看越好看的吗？就算是真的不怎么好看，可在父母的眼里总会找出花来的吧？结果他们皇上这一开口就是嫌丑？
产婆没忍住笑了，“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因为在母亲肚子里泡着，所以皮肤才会皱皱的，这小公主只是现在看起来……过几天就好了，若只看五官的话，长大之后一定是同皇后娘一样的天人之姿。”
顾离笙满意了，怀里的孩子还在哭，他把人重新递给产婆，“好好照看着，朕会让人赏赐你们的。”
“是。”
那些人下去之后，顾离笙依然坐在床边看着楚时瑶，明明楚时瑶在闭着眼睛睡觉，安静地躺在这里，顾离笙却像是永远都看不腻一样，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楚时瑶刚才说的话，顾离笙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是个公主啊……之后可能真的会很麻烦了，顾离笙也有点儿头疼。
但这绝对不是楚时瑶的错，她完全不用说对不起的。
楚时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彻底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发现顾离笙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头枕着床就这样趴着在睡觉。楚时瑶想伸手摸摸顾离笙的头，却发现手根本就动不了，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手被顾离笙给握在手里。
楚时瑶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叫醒顾离笙，他却自己醒了过来。
“你醒了？”楚时瑶问道。
“嗯……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楚时瑶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顾离笙知道，所以她现在一定很虚弱。
“有点饿了，你呢，怎么还在这里，不用上朝吗？”楚时瑶问道。
顾离笙揉了揉肉楚时瑶的头发，“现在都中午了，早朝早都结束了。”
楚时瑶打量着顾离笙，“你该不会一晚上都守在这里吧？然后上了朝又回来？我只是生个孩子，又不是生了什么重病，没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