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时瑶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慢慢地从遗体的头部把一个针状物取出来的时候，那些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与不可置信。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大人首先就惊呼出声了，不管不顾地往前跑了过去，似是要探个究竟。可是他还没有跑几步就被顾凌昊拦了下来。
“别拦着我，我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皇他怎么会……”心急之下，李大人根本就不知道拦着自己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人说话。
他只知道他追随了一辈子的先皇，本来以为他真的就因为常年生病再加上年老体迈，才会拖着拖着，就这么离开了人世。当时顾凌昊跟他说先皇死因不正常的时候，他其实是半信半疑的。
就算是心里不认可肖怡和顾若允，他也并不希望先皇真的就是那么死的。
那么不体面。
“李大人这是在跟谁说话呢？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做不到了？”顾凌昊皱着眉问道。
对他自己来说，顾凌昊之前只是听楚时瑶说了，他父皇的死可能跟头上被人做了手脚有关，可是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顾凌昊一直都没有什么真实感。直到现在亲眼所见，看到楚时瑶就这样把那根细细的针，一点一点地，从他父皇的头上扯了出来。
顾凌昊没有办法做到真的冷静，那可是头，磕了碰了都会疼得不行的，很重要的头部。顾凌昊难以想象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把这样的东西塞进他父皇的头颅里面的，这得多疼啊？
而且那个时候他父皇还活着，就要在这种疼痛中离去……
“冷静？”李大人扭头看顾凌昊，眼里满是悲愤，“九王爷看到这种情况难道还能冷静下来吗？那可是你的父皇！你看见了吗，那么长的一根针，就从他的头上扯了出来，难道九王爷就当真冷漠如此，对这种情况都无动于衷吗？！”
“我冷漠？！”顾凌昊猛然提高了音量，喊道：“我冷漠的话，我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做出这种事吗？！我会不惜拿命为赌注也要让你们看到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吗？我要是真的冷漠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对这件事坐视不理呢？非要这么吃力不讨好？”
顾凌昊的突然爆发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原本一股脑地往前挤想要看清楚的人也停了下来，都愣愣的看着顾凌昊。
李大人也愣了。
他只是一时冲动，他只是看到了这样的情况太难受了而已。看到先皇的头里面有这种东西，他一时间不能接受，再看到完全无动于衷的顾凌昊，他就更加愤怒了。
却忘了顾凌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还先皇一个公道。
在这件事上，所有人都没有顾凌昊更加有资格说话。
“好了，都别吵了。这个东西，你们看看？”楚时瑶稍微走出来了一点儿，灵堂里放着先皇遗体的地方原本被侍卫们围了一圈，这些人只能在外面看，没有办法靠得太近。
所以这个时候，楚时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松了一口气，小心地把她从先皇脑袋里取出来的东西给拿了过来，想让众人看清楚。
“这是……”
“绣花针。”楚时瑶说道，“不过比一般的要更加细长一些，不过哪怕再细，被插到脑袋里面都是很致命的了。当初我记得是……先皇驾崩之前，不是说屋里只有他和如今太后吗？所以这件事……”
楚时瑶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她就不信这些人还不能想到那里去。
“果然是她！”
“我开始就觉得她有问题了，只是一直没敢说……”
“说来惭愧，我也一直都……可也是人微言轻，不敢开口罢了。”
楚时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些人就是这样见风使舵吗？如果这样做就能在南弦国当大臣的话，那还真是简单呢。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弄清楚这些人到底是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现在已经弄清楚了真相，所以赶紧往他们这边倒，楚时瑶都不关心了。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先皇的死因，现在就应该赶紧把肖怡给抓起来，只有这样，她才能赶紧救出顾离笙和楚承明。
“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该做什么都还不知道吗？”顾凌昊冷冷地说道。
“是是，臣等这就是太后娘娘那里……”之前他们不管是心里真的认为太后有问题的，还是现在假装的。事情如今已经成了定局，他们人多势众，跟着一起去找太后肯定不是问题的，而且还能在顾凌昊这里赚好感，何乐而不为呢？
顾凌昊让人重新把先皇的遗体给安排好，很快就是下葬的日子了，顾凌昊并不希望他的父皇再被打扰。
顾凌昊让所有的人都先离开了，楚时瑶走之前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顾凌昊只是笑了笑让她先走，说他在这里还有事要做。
楚时瑶了然，从先皇出事到现在，这是顾凌昊头一次见到他父皇的遗体吧。
他们父子之间，或许还有很多话该说的。可……如今也只能顾凌昊一个人说了，不过楚时瑶相信，顾凌昊如今做的事情，先皇会满意的。
顾凌昊在他父皇遗体不远处跪了下来。
“对不起，父皇，我回来晚了。”顾凌昊磕了一个头，很响。他不知道该怎么表现自己的情绪，只知道之前在大臣们以及楚时瑶面前一直绷着的感情，这个时候只剩他和他父皇，突然就绷不住了。
他很想跟他父皇说些什么，不管是道歉，还是保证。
“若我当初没有非要坚持一起去，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件事了……不过可能也会经历更加绝望的结局吧……你的老九太不成器了，对不起，父皇，对不起。”
顾凌昊就保持着头磕在地上的动作，没有抬起来。
良久，地面上晕出两点水渍，在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起来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父皇，老九以后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在天有灵，原谅老九这次的冒失……还有七嫂嫂，我们都只是为了找出真相。”
顾凌昊站起来，深深地看了躺在棺材里的他的父皇最后一眼，脸上的其他表情全部退去，取而代之的一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