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除了那个以外，韩若微可还有拿走其他的东西？”顾离笙听了无影的汇报之后，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反倒只是平静，就像是从一开始就确定韩若微肯定会这么做一样。
“没有了。”无影答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顾离笙揉了揉有点儿发疼的太阳穴，韩若微母女，从一开始都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之二，结果到头来他们两个却也是最先让他失望的。
好在这次早就料到了韩若微可能会有的动作，他心里也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不然还像之前那样信任他们的话，这次肯定讨不到好。
“还有事吗？”顾离笙抬头发现无影并没有离开，站在原地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样。
听到顾离笙问他，无影赶忙从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犹豫了片刻，点点头，“今日韩姑娘在书房的时候，王妃也准备进去的，被属下阻止了。”
“她要进去？”顾离笙有点儿惊讶。
无影点点头，“王妃似乎也看得出来韩姑娘的意图，所以当时准备进去阻止韩姑娘。属下记得王爷的交代，就没有让王妃进去，还请王爷恕罪。”
“……你做得对。”听了无影的话，顾离笙完全可以感受得到楚时瑶的好心，知道她是站在他这边是想帮他的。只是这件事情他之前已经想到了，且他选择的对策确实没有让楚时瑶参与进来的打算，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不是让楚时瑶伤心了。
明明楚时瑶也是想帮他的，却因为他的命令被无影拒之门外。
无影离开之后好大一会儿，顾离笙也还是没有接着忙公事。又纠结了一会儿之后，顾离笙终于决定去找楚时瑶。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楚时瑶正在桌边，双手撑着下巴，不知道盯着哪儿在发呆。
“进来吧。”这个时候会来找她的人也就只有翠儿了，不知道是让她吃晚饭，还是来给她送点心的。
听到有人推开门走进来，楚时瑶头都没有扭，动作变都没变。
推开门之后，楚时瑶却没有再听到任何其他声音，转过头一看，发现来人并不是她以为的翠儿。
“王爷。”楚时瑶站起身来，准备行礼，又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一时间就这么僵着，除了打招呼以外没有别的反应了。
“嗯。”顾离笙也只回答了这么一声。
两个人都在桌边坐下，一时之间都有没有多的话了。
如果是换在以往，楚时瑶肯定不会让他们俩这么僵持着，或多或少会说点儿什么来调节一下氛围，可是她现在实在没有这个心情。
她再度开始怀疑自己在顾离笙心里的地位了。
按理来说，她的真心已经表露的很明显了，也不止一次给顾离笙证明了。就在她以为顾离笙已经也把她放在心上哪怕并不算多的时候，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情，就像是在告诉楚时瑶，顾离笙根本就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过，就像是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或许她对于顾离笙而言，就是一个过路人吧。她想帮助顾离笙的时候，顾离笙开心了就接受，不开心了就完全拒绝。或许她双手奉上的所有真心，在顾离笙看来全都是谎言。
“今天的事情……”顾离笙终于是开口了，“我听无影说了。你是觉得韩若微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才去书房是吗？”
他这是什么意思？来这里怪她不该去书房吗？
“难道不是吗？”楚时瑶皱了皱眉。
顾离笙道：“是这样，我知道。”
“你知道她会这样做，还把她留在府上？”楚时瑶更不满了。既然知道那个韩若微根本就不安好心，直接不让她进屋不就好了，难不成她还能无视掉追风无影他们这些高手在王府里进出自如为所欲为不成？
“我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顾离笙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妃，宫中的其他妃嫔也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们，也都是听他们长辈的话，从来不搭理我。一直以来，陪在我身边的就只有孙姨和若微。”
“所以你很相信她们。”不知道是不是顾离笙的话起了镇定作用，楚时瑶听完了之后，心里也平静了许多，之前那种被顾离笙拒之门外般的心情也渐渐消失了。
顾离笙点点头，“我确实很相信她们，但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自从孙姨所作所为被你发现了之后，我哪怕不愿意相信她们会做这样的事，多多少少也开始提防他们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
“没错。其实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不愿意相信若微会听别人的话来陷害我，可无论多么不愿意，我也不得不防着她。其实今天无影跟我汇报之后……我心里挺难过的。”
难过？楚时瑶愣了。
她从来都不觉得这是会出现在顾离笙身上的感情，倒不是觉得顾离笙是多么铁石心肠的人，而是楚时瑶知道顾离笙有多理智，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知道什么是无用之物。
楚时瑶一直觉得，顾离笙并不会被这种负面情绪所控制。
就算是有，他也应当不会说出来才对。
但是现在顾离笙不光是说出来了，还是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是说给她听的。这样的示弱，不像是顾离笙会做的事才对。
“不管若微从小到大有没有真心把我当成是哥哥，我一直以来，都拿她当妹妹看待，比那些所谓的皇室兄妹都要亲得多。至于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想不通，只能说是人各有志吧。或许我所追求的，挡了她们的路，这样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顾离笙的声音平平淡淡，就像是被背叛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一样。
可楚时瑶知道他有多难过，楚时瑶自己也经历过。
当初楚时雪和柳夫人的合伙陷害，楚承明的不信任，之后的悲惨结局……那些都是曾经的楚时瑶以为的亲情，她的真心最后却全都付诸东流。
所以楚时瑶清楚现在的顾离笙有多难过，但她无法帮他分担这种难过。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楚时瑶问道，“关于孙姨和韩若微。”
“孙姨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今后应当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韩若微……自然有其他人来处置。今日她从我的书房里拿走的东西，对我来说，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却也不是可有可无的。”
楚时瑶听得有点儿懵，这是在套娃呢？
顾离笙看出来楚时瑶表情的迷茫，解释道：“她应该跟他母亲一样，是皇后身边的人，既然是皇后的人，那定然是帮着四王爷的。她拿走的东西，表面上是对我有害，但实际上，如果真的捅出来的话，倒霉的一定是老四。”
“怎么说？”楚时瑶被勾起了好奇心，自然而然地就开口问了，全然忘记了一般的情况下，这种外面的事情，顾离笙一般都是不会跟她讨论的。
在她问出来之后才反应过来，正准备说算了的时候，顾离笙却很自然地开口了。
“老四在我管辖的地区走私了一批我朝法律不允许的货物，被我发现了，虽然留下了证据，但没有阻止他。上次跟他们谈话的时候，我故意不小心透露出来这个消息，让他们听见了，韩若微今天拿走的，就是那个证据。”
楚时瑶奇怪道：“既然是四王爷走私留下的证据，他们拿回去应当是要销毁吧？”
顾离笙却摇摇头，“应当不会，哪怕我并没有给老四造成过什么威胁，但他向来看我不顺眼在，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应当不会错过才对。说不定会把这件事给捅上去，治我个管理疏漏罪。”
“那你还让韩若微把证据给拿走了？”楚时瑶很奇怪，猜测道：“难不成放在书房故意让韩若微拿走的是假的证据？”
顾离笙摇摇头，“皇后精明着呢，要是假的她肯定能看得出来。证据是真的，只不过他们应该并不知道走私的那批货物，就是他们自己家的。”
楚时瑶了然，一般像皇子大臣之类的有些权利的，想多弄点钱是会选择这种走私的路子，只要有关系就不怎么容易被发现。不过一般这种事情他们也不会自己动手去做，自然就也不会自己记着，不然的话整天那么多事要忙，还要记这个不得累死？
这次估计是顾离笙又在众人面前卖了个蠢，“不小心”说出来自己管理失职，且害怕被教训，所以皇后才想了这么个主意，让韩若微过来偷证据吧。
“那我就祝他们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不是他们家的东西，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好笑了。”楚时瑶听完之后，一想象到皇后和四王爷吃瘪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顾离笙见她笑了，面上表情也好了不少，微微笑了，“是啊。”
见他笑了，楚时瑶愣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跟他讨论什么，想到是她自己先问的，说不定顾离笙只是不好拒绝她所以才回答的，便说道：“我是不是不该问你这个啊？抱歉我刚才有点儿得意忘形……”
“没有。”顾离笙认真道，“是我自己想让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