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什么？”秦弯弯好奇。
那女子的声音略略低了下去，颜真真不由又凑近了一些。
“两心蛊你听说过吧？”
“当然，”秦弯弯有些不屑，“姚清霜与颜王不就用了两心蛊吗？这事，他们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可本公主是谁啊？能瞒得住本公主吗？”
“是，”女子含笑的声音满是奉承，“弯弯公主自然消息灵通。公主殿下你想啊，若是有人生命垂危，和别人一同服用了两心蛊会怎样？”
“自然是多活几天了，这与六公主有什么……”话未说完，秦弯弯好似猛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皇上之所以待六公主好，是为了有朝一日与她一同服用两心蛊？”
“嘘！”那女子轻嘘了一声，“这事，殿下……”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
颜真真再也忍不住，铁青着脸色从假山之后冲了出来，厉声瞪向那说话的女子。
“臣女孙爱香见过公主殿下！”孙爱香脸色一白，匆忙冲颜真真福了一福。
“说！我父皇为何待本公主这般好，你再说一次？”颜真真死死攥着拳，恨不得即刻冲上来揍她一顿。
她刚才的那些话，仿若一直无形的大手，将她从云端一下推落，狠狠砸向了万丈深渊，溅起一身烂泥。
“皇上待公主好，自然是因为喜爱公主。”孙爱香垂着眼眸急急道。
无胆鼠辈！
秦弯弯眸底闪过一抹讥笑，脚步一横，挡在孙爱香面前，看向颜真真道，“真真啊，你何必为难她呢？本公主也知道，还是本公主来告诉你吧。”
“正如你听到的，皇帝舅舅之所以待你好，就是为了要你的命！呵呵呵……”
秦弯弯好似被这句矛盾的话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
“原本我还有些羡慕你，有个那么疼你的父亲，可现在，我不羡慕了，还是做他的外甥女好啊。他为了让我活，所以加封我为公主，下嫁南蛮，他为了让你死，所以对你百般宠爱，这可……”
“你闭嘴！”
颜真真浑身颤抖着，胸脯起伏着，铁青的脸色已变得煞白一片。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见颜真真如此，秦弯弯说不出的快意，好似这些日子的憋闷、愤怒一下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拼命的往颜真真的伤口捅着刀子，撒着盐。
“真真啊，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就算我不说，这也是事实啊，普天之下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唯有你自己被蒙在鼓中，皇帝救救待你可……”
“闭嘴闭嘴闭嘴，”颜真真捂住耳朵愤愤瞪着秦弯弯，“你再说，本公主让人砍了你的脑袋。我不相信你说的，你、你们都在骗我，我去问父皇，我这就去问父皇。”
说罢，她转身就跑，身后又响起秦弯弯放肆的笑声，那笑声仿若炮仗一个个在她脚边炸开，炸的她跌跌撞撞。
这不是真的。
皇上对她好，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不是为了要她的命，不是，一定不是。
“啊！”
仿若没头苍蝇似的颜真真好似撞到了什么人，可她哪还顾得，身子踉跄了一下，继续又往慈宁宫门口跑去。
“公主？”
姚清霜冲颜真真仓皇的背影唤了一声，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如今颜真真见到颜枫，虽不至于像以前那般绕着走，但也绝不敢这样直挺挺就撞上来，然后一句话也没有又跑走。
“我去看看。”
丢下这句话，姚清霜便冲颜真真追去。
追出慈宁宫，姚清霜一摸腰间长鞭，倏的挥鞭缠住颜真真的手臂，这才将人给逮住，“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放开我！姚清霜，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父皇问个明白，问他为什么待我这么好。”颜真真死命揪着手臂上缠着的长鞭。
姚清霜心一沉，一把攥住颜真真的手，“你可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颜真真嘴一扁，红了眼圈，“原来，你也知道。果然，你们都知道了，只将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呵，”她冷笑，“难怪你这般好心，极力帮我与姚青弦，原来也不过是为了骗我，为了……”
“你有什么好骗的？”
姚清霜厉声打断了颜真真的话，“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不给颜真真再说话的机会，姚清霜瞥了眼左右，收了长鞭，攥着她的手臂，将她硬拖到一个无人的六角凉亭这才松开了手。
“告诉我，你听到了什么？”
“什么？你不都知道吗？”颜真真没好气道，“你让开，本公主要去找父皇。”
“找到之后呢？”
姚清霜望着颜真真的背影道，“你想要他如何回答你？”
颜真真的脚步顿住。
“他若回答，他待你好，就是为了要你的命，你当如何？”姚清霜继续。
颜真真一点、一点转回身，看向姚清霜，“你果然知道。”
“回答我，若是皇上这般说了，你当如何？”姚清霜不理会她的愤怒，凝视着她的眸，一脸肃然，“告诉他，你不愿意死，更不愿意为他死。你猜，皇上会不会当下便赐死你？”
颜真真身子晃了晃，一脸死灰，皇上这段日子对她有多宠爱，她拒绝他之后，他便会有多恼她，赐死她，不是不可能。
“你虽是公主，在皇上面前，也是自称儿臣的，儿臣儿臣，终归是占了一个臣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些，不用我再说，公主应该比我明白吧？”
姚清霜握住颜真真冰凉的小手，拉着她在凉亭内坐下。
往日里，这些她是不懂的，可嫁与颜枫这半年多的时间，她渐渐明白了，渐渐明白了颜枫的无奈与隐忍。
在皇上面前，先是君臣，后是父女、兄弟。
“姚清霜！”
颜真真抬眸看向姚清霜，杏眸之中氤氲出两颗晶莹的珍珠，“我？为什么是我？我还幻想着与你哥哥一起策马天涯，幻想着与他，还有心儿一起逛街，一起游湖，一起……”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如今，这一切都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