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水千钰栽倒在地之后，彻骨的痛楚才从大腿上传来。
“啊——”
凄厉的惨叫让围观的众人一阵头皮发麻。
可回眸再看向姚清霜时，敬佩之情不由又中了一分。
她也中了箭，却还握着长鞭守护姚清雪。
她鲜血也染红了裙衫，却还浅笑着拉弓射箭，而且还是一次射两支。
每一支都正中水千钰的大腿。不同的是，一支射中了左腿，一支射中了右腿。
“啊！”
又一声尖叫，惊醒了众人。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刚才昏倒的柳青青被水千钰凄惨的叫声惊醒。
一睁眼，就看到水千钰腿上扎着的长箭，当下又惊叫出声。
呸！没胆的卑鄙小人！
颜真真暗啐了一口，再看向姚清霜，心情有些复杂。
明明姚清霜骗了她，明明姚清霜弄的大皇子灰头土脸，明明姚清霜射伤了水千钰，可她对她，忽然就恨不起来也恼不起来了。
怎么会不恨她了呢？怎么会不恼她了呢？
颜真真百思不得其解。
眼角的余光又瞥到柳青青，终于勉强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一定是这个谄媚的小人太可恶，所以让她都没心思去恼姚清霜了。
呸！可恶的小人！
颜真真又淬了一口。
暗中鄙夷柳青青的可不仅仅是颜真真。
众人看着狼狈不堪的柳青青，再想想适才姚清霜长鞭飞舞、青丝飞扬在箭雨中穿梭的画面，顿觉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不免俱叹息一声。
镇国公一世英名，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义女？
“紫嫣，去扶柳小姐起来。”姚清霜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咱们回府。”
“水小姐，以后水府再有聚会还请不要往国公府送帖子，我们姐妹胆小又莽撞，谁知道会闯出什么祸事。”
“下一次，或许清霜受伤的就不是这条腿了，想想都怕。所以，算是清霜求水小姐了。”
众人颇为赞同，这水府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谁知道就会惹下什么祸事？
水千陌心中恼恨交加，却也只能强颜欢笑，“今日实在抱歉。”
姚清霜正欲唤姚清雪离去，却见她眸中泪珠滚动，怔怔望着她身后。
她心中一惊，回首望去。
就见姚震海立在那里，面色铁青，不怒而威。
“曼珠以为姚小姐闯了祸，便差人请国公大人来教训一番，没想到，却是误会。”曼珠不紧不慢的解释镇国公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水千陌哪有功夫琢磨她说的是真是假，匆忙捂住水千钰的口，将他所有的惨叫堵上。
大皇子面色微僵，却也赶忙见礼，“见过国公大人！”
“见过国公大人！”众人纷纷行礼。
姚震海谁也没理会，一步、一步走向姚清霜，气势如山。
“爹，你……”
“我们回家。”
不待姚清霜将话说完，姚震海长臂一伸，竟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姚清霜有一刹那的呆滞，不过很快被姚震海咚咚咚有力的心跳唤醒。
“爹，”她微微昂首，看向神色复杂的水千陌，“今日之事是一场误会，过去了就算了吧。”
姚震海回眸淡淡扫了一眼水千陌与水千钰，杀意凛然。
“若有下次……哼！”
这声轻哼，如重锤砸在大皇子心中，让他气血一阵翻涌。
他望着姚震海的背影，心中苦不堪言，他只是想要交好他。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爹。”姚清霜轻轻唤了一声，贴上姚震海坚实的胸口，这温暖的感觉，好似有些不真实，“虎符我拿到了。”
“嗯。”姚震海的鼻音有些重。
“爹。”姚清霜又唤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姚震海沉稳的声音中有了一丝慌乱，手臂抱得更稳了，“我慢些走。”
“不是，只是刚才……”姚清霜略顿了一下，才迎着姚震海担忧的眸光道，“我有些怕。不是怕死，而是怕不能保护好长姐。幸好……”
姚震海努力撑大眸子，可眼睛却依旧涩的厉害，有什么东西想要从眼底冒出，最后，被他强按下去，出口的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别怕，有爹在。”
“嗯。”姚清霜重重点头，垂下眼眸，遮住了眼角的晶莹。
心中一直紧绷着那根心弦终于松下。
蚀骨的疼痛顷刻将她淹没。
等她缓缓再睁开眼眸，还未看清眼前景物，便被大腿上传来的疼痛牵扯，让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霜儿，怎么了？”
守在旁边的姜婵惊得坐起，关切的看向她，“哪不舒服？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姚清霜看着满面泪痕的姜婵，努力勾了勾唇角，想笑，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心底叹了口气，索性嘴一扁，冲姜婵哭道，“娘，原来箭伤这么痛啊！疼死我了。”
姜婵怔了怔，到了嘴边劝说不要强撑着的话无声溃散。
“你……现在知道疼了，当时你怎么不知道痛啊？”
回来只听姚清雪与冬儿讲述，她的心都快被揪碎了。
“当时我只想着咱们姚家的脸面不能丢，哪还顾得上疼？”
她转眸看向旁边一脸担心的柳青青，“青青你也真是的，那时候也不帮我说句话，还昏过去，害得我还要一直担心你。”
心中本就惴惴不安的柳青青，腿一软就跪了下去，“清霜姐姐，对不起，都是青青没用……”
“好了，你快起……嘶！”姚清霜作势去拉柳青青，忽的倒吸一口凉气。
却是一不小心又扯动了伤口。
“你快躺好，别动！”姜婵按着姚清霜躺好，横了一眼柳青青，虽没有说话，但神色却明显有些不耐。
但姜婵能忍着不说，姚清雪却忍不了了。
“青青你快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清霜她就这性子，她就这么顺口一说，哪有真怪你的意思？每次有事的时候，不都是她护着你？”
“你这样跪来跪去，哭哭啼啼的，我们还好说，外人看到了，指不定还以为清霜平日里是怎么欺负你呢？”
柳青青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再次滚落。
这难道不是欺负她？
这下，姜婵也忍不了了。
“青青，你也累了，这有我和雪儿，你就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