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组织着措辞，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今日的事情，皇上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我做的手笔。”
褚玥并没有什么忌讳，直接就说了出来。
胭脂却睁大了双眼，“怎么……怎么会呢？”
“怎么会不会？”
褚玥反问了一句，道：“这后宫里面，最希望万更衣出事的并非是我，而是皇后，可即便是这样，皇上第一个怀疑的，定然还是我。”
“为何皇上会怀疑您？皇上最宠爱的不就是您吗？若是怀疑，皇后娘娘才有最大的嫌疑吧？”
“话是不假，”褚玥放下手里的筷子，淡淡道：“可你别忘了，皇后的娘家是苏丞相，在前朝与万司马分庭抗礼，万司马若是出了事，皇上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苏丞相。”
褚玥将眼睛瞥向了窗外，看着外面漂泊的大雨，继续道：“所以皇后固然希望万更衣出事，但绝不会蠢到自己下手，单凭这一点，皇上就不会往皇后身上怀疑。”
更重要的，就是皇上敬重皇后，也不会第一个怀疑皇后。
褚玥心中讽刺一笑，面上却十分的淡然。
“除了皇后之外，有最大动机的，自然就是我了。所以皇上自然会往我身上想，这个时候我若是再傻傻的往他面前凑，可不就是在告诉他，这件事就是我做的？”
胭脂恍然大悟，“宝林您真是聪明，奴婢明白了！”
只是刚说完，她还是有些不解道：“那宝林您是怎么笃定的赵大人会上奏折弹劾万更衣的？咱们当时不是说的让蒋怀公公带着石头去乾清宫指证的吗？”
赵大人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当年万司马和苏丞相都没能收买赵大人，今日却……
胭脂实在是有些好奇。
“很简单，所有的证据都是货真价实的，赵大人只相信证据，自然会主动弹劾万更衣，这样的话，蒋怀公公就不用出面了，不然皇上还是会由蒋怀公公怀疑到我身上，想要避开怀疑还是有些棘手。”
褚玥说完之后，胭脂已经彻底明白了过来。
“宝林，您真是太聪明了！”
胭脂眨了眨眼睛，褚玥却笑着调侃她道：“这个时候夸我，若是赵统领此时听到了，指不定要如何吃味呢。”
胭脂瞬间脸就红透了，“宝林，您又打趣奴婢！”
褚玥失笑，话语当中满是失落的情绪，“到时候等你嫁给赵统领，也就无需像我这样，整日里处心积虑去谋算一切了。”
赵统领是个老实的，后院清净，胭脂自然也不会为这么些个糟心事整日里过得小心翼翼的。
“主子……”
说到了难过的事情，胭脂情绪也有些情绪低落。
褚玥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活跃气氛，琳琅却来报，说是皇上身边的二喜来了。
二喜是德胜公公的徒弟，褚玥连忙正了正神色，道：“让他进来吧，”
二喜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褚玥的侧脸。
后宫今日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褚宝林却这么的淡定，二喜心里感叹了一句之后，说起了正事。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宫女端着托盘上前一步，将托盘举至头顶。
“褚宝林，皇上知道您雨天爱用红豆芋泥粥，便特地吩咐了小厨房做出了一碗，命奴才给您送了过来，您趁热快些用了吧。”
褚玥扬眉，看向托盘，嘴角却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这个封季玄，还真是有意思。
送红豆芋泥粥是假的，借此机会来试探她才是真的。
看着褚玥似笑非笑的表情，二喜强做淡定，疑惑道：“褚宝林为何这般看着奴才？”
“往日里不都是你的师父德胜公公跑腿的么？今日怎的变成你了？”
“褚宝林有所不知，”二喜将早就打好的腹稿熟练的说了出来，“今日万更衣在雨中一直都跪着不起来，皇上心里烦闷着呢。”
褚玥眉心微动。
万更衣现在竟然还在跪着？
她倒是比自己想象当中的还要对封季玄痴情。
“是呢褚宝林，”二喜斟酌着继续道：“皇上已经发了话，日后不会迁怒于万家的家人，可万更衣仍然不知足，想要请求皇上能够原谅她。”
褚玥心中感叹不已。
万更衣这是想要得寸进尺希望封季玄可以恢复她贵妃的位分？
封季玄身为帝王，金口玉言，哪里会因为这样的威胁而收回成命？
“我听后宫传的消息说，万更衣不是已经认了罪，承认了罪名吗？为何还会如此？”
“谁知道呢？”二喜摇头叹息一声，“皇上的心思咱们不敢猜，万更衣陪伴了皇上多年，想必还是因为不甘心，以为皇上会念及旧情，就此原谅她的。”
褚玥点了点头，看似有些担忧，“这么大的雨，万更衣一直这么跪着，若是感染了风寒该怎么办？”
“这就不是奴才需要担心的事情了，”二喜示意宫女将红豆芋泥粥端放在桌子上，“褚宝林，您还是快些用粥吧，天冷，您喝了可以暖暖身子。”
“那便劳烦二喜公公转告皇上，多谢他的恩典了，”褚玥说完，又想了想，才道：“天这么冷，等到万更衣回去了，麻烦二喜公公去太医院请秦御医为万更衣诊治一番吧，好歹服侍过皇上，我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褚玥这句话说的巧妙，既表明了自己并不会落井下石，也表现出自己对于今日的事情并不热衷。
也隐晦的表明了她并不关心万更衣今日发生的事情。
其实也算是给了二喜一个答案。
可以交差，二喜也不再多留，便极有眼色的行了一个礼，“奴才都知道了，若是没有旁的事情，那奴才就告退了。”
褚玥点了点头，忽然问道：“皇上今晚会来吗？”
“奴才不知道，”二喜摇了摇头，“若是奏折批阅完了，皇上应该会来的。”
看来封季玄这两天还是很忙的。
掩去眸中的失落，褚玥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了。”
“那奴才就告退了。”
二喜离开以后，褚玥看着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粥，神色若有所思。
封季玄借着这一碗粥，实际上还是委婉的在打探自己对于今日这件事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