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兖州郡实在是有些意思。
别人都送金银玉器，稀世珍品，而他却将这一对男女送来。
他们的行头看上去，像是乐府的人。
男的像是琴师，女的像是乐姬。
鹤子染感叹得摇了摇头，“这个兖州郡的郡守怕是不想做下去了，这老风帝都要病死了，他还往宫里送美人，明摆了不将龙蕊那个女人放在眼里。可以，这样的性子，我喜欢的很！”
洛云汐将自己脑子里小时候读过的那些书都翻了出来，“兖州郡？就是那个善歌舞，喜引天地万物和各类灵兽的兖州郡？难不成这两个人就是他们当地的特色？”
鹤子染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没等洛云汐回想完，她便走回来了。
手上有两张皮，血淋淋的，看的洛云汐差点将昨天吃的东西也给吐出来了。
“鹤子染，你能不能不要再随便杀人了？”
怪不得她会将这两个人放进来。
这倒也符合她女魔头的身份，只进不出，不管是人还是物。
“哎呀，你不是也不喜欢那个男人么？我将人给你杀了，也算是替你出气了，难道还不好？”
“你这是强词夺理！”
鹤子染才不管这么多，也根本不在乎洛云汐为什么生气，她要做什么事情，向来就是想到了便会直接去做，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她递给洛云汐一张血淋淋的皮，让洛云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一副连连作呕的模样，“你把这东西拿的离我远点！”
鹤子染万分嫌弃的看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看你这个娘儿们兮兮的样子，怎么做我鹤子染的徒弟。不能这么婆婆妈妈，做个事情就不能快速果断一点么？”
洛云汐一本正经的说道：“原则性的问题上，我不能。”
“我数三下！”
洛云汐到了最后，再不情愿，也还是将头皮接过来了。
鹤子染还是有些良心的，施展幻梦术将整张头皮变成了一张面具。
还美其名曰的对洛云汐说道，“其实我也不想杀人，但是为了你的安全，还是要带一张真的ren皮面ju才能不易察觉。”
“那我可真是要谢谢您老人家多多为我着想了。”洛云汐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嘴。
等她将ren皮面ju好好戴在自己脸上的时候，她突然有些诧异的看着身前的铜镜。
镜子里的人并不是刚才那个油腻的青年，而是一个眉目清秀，俊雅无双的少年。
他有一对小小的虎牙，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是长风院前的那株梨树一样干净，清新。
这个脸……
就在洛云汐疑惑的时候，透过镜子，洛云汐看到了鹤子染有些柔情的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温柔的目光。
洛云汐心中有了底，她换上的这张人脸，隐隐约约间有几分鹤子染的影子。
“这张脸，就是你的小儿子么？”
她静静的看着她的一张脸，看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方才淡淡的说道：“等到风帝的生辰宴上，你如果顶着这张脸出现的话，那个女人但凡有点良心，便会将你留下，到时候，不管你要偷冥炽雪昙还是要她的命，就简单多了。”
洛云汐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奇怪。
“有什么话直接问，休要跟我拐弯抹角的！”
她才没有那么多心思还要去猜洛云汐在想什么东西呢！
“如果她对我还是有情而把我留下了，那我岂不是要留在宫中？”洛云汐嘴角抽了抽，看向自己的下身，“这到时候要是还需要净身什么的，我也没东西给她切啊！”
鹤子染嘴角抽搐，用一种“你脑子有病吧”的眼神盯着她看。
“你放心，我会跟你一起进去的，你不会变成那样的。”
“你？”
洛云汐一百二十个不放心，觉得鹤子染就像是个猪队友，关键时刻绝对会掉链子。
“我可以拒绝么？”
“我问你啊，如果一个人突然看见一个曾经喜欢过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个人会想做什么？”
洛云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的询问道：“难道不会想要再续前缘么？”
“……当我没问过。”
鹤子染带上人皮，和方才那女人分明是一样的面容。但是人皮戴在她的脸上，要显得更加有气质。
洛云汐知道自己不应该觉得她有多好，可是这就是事实。
她伸出手指，指尖落下一只紫色翩然的梦蝶，梦蝶飞到了洛云汐的脸上，触及她皮肤的时候，立刻变成了光粉。
“这是什么？”
“别人看你的话，还是会将你看成是原本那个男人，只有真正思念你的人，会透过梦蝶看到你脸上的人皮。”
洛云汐有些可惜，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那些人竟然无福观看。
……
洛云汐和鹤子染堂而皇之的坐上了马车，然后按照他们原定的计划混入了皇宫。
方才是辰时，在一处名叫伊兰殿的地方休憩，等午时一到，宴会立即开始。
从各地赶来的文武百官按照品阶高低依次坐在了皇帝两下侧的席位上。
四处传来觥筹交错的声响。
洛云汐有些紧张，窝着手中的长琴，心里乱七八糟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鹤子染睨了她一眼，不仅不安慰她，还低声嘲笑道：“不至于吧？你一个贵族千金，在家里的时候难道不参加宴会？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洛云汐苦笑一声，她以前自卑的连头都抬不起来，爷爷为了照顾她，从来不勉强她参加这些宴会。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真的是洛云汐参加的第一次宴会。
适当的时候，高位之上开始宣人上前敬酒。
前头到还好，直说是哪方郡守，然后送了什么，都会当众念出来。
等太监读到兖州郡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等到所有的视线都凝集在她们身上的时候，太监才继续缓缓用尖锐的声音读道：“兖州郡，上贡乐姬一名，琴师一名。”
刹那间，洛云汐觉得自己的身上锁定了无数道的目光。
有些女眷看着她的神情露出向往的神情，洛云汐很明白这种感觉。
她仰起头，笑着。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